白天启第一次见到南希时,还未满十四岁。
那次,为了躲找自己一众仆从,翻入了一个庭院,院子很大,却空落,一个眉眼生的极漂亮的孩子,含着胖乎乎的手指就那样瞅着他。
一点也不惧生。
这么大一个院落,小姑娘只有一人。他好奇,是哪种父母如此心大。
寻那家邻居问了才知,小姑娘的妈妈估计是与人私奔不成,又怀有孕,才随便成了个家。生下小姑娘后,便在外赚钱,将女儿扔给“便宜丈夫。”
不到两岁半的小孩子,养父待她很不善。
小姑娘早慧。第一次见面就请白天启吃糖,还会自己踩着小板凳爬上桌子倒水喝。
好省心的孩子。
白天启时常偷偷去看她,何尝不也是自己解闷?以往他觉得肉乎乎软软的小胖墩不可爱,从见了小姑娘,却喜欢抱她,捏她的胖脸蛋。
有一段时间,白天启没去看小姑娘,也关注着那户人家的事儿,知道她妈妈回家,发觉养父对女儿不好,坚持离了婚。
没过多久,小姑娘的亲爸找来了。不消几日,那户人家搬走。
至于搬到什么地方,留心便会晓得。
按说,小姑娘有父母疼爱,他们宠她如小公主,白天启抽时间偷偷去看小姑娘,不到五岁的那孩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过分的乖巧懂事。
突然有些心疼。
如果不是经历过颠沛流离,小包子哪会早慧,没有同龄孩子的活泼和顽皮。
那时,白天启十六岁,突然萌生想永远看顾这个孩子的想法。
往往,能力是必须的。
华林白家外表光鲜亮丽,内里诸多阴暗颓气,白天启用了几年光阴一步步坐到掌舵人位子上,极不易。可以说,他将心里最干净的一片,留给一个小姑娘。被一些东西腐蚀,白天启尤其怀念那个纯有善良特质的她。
又一次见面,成长为灵动少女的南希。
“真想唤你大叔。”
“我没那么老,只长你11岁。”
白天启知道,一个少年守护在少女身边,她很快乐。白天启看到少女脸上笑容明媚,眉梢轻扬,清丽活泼。
如果要白天启就此放手,做不到的。
可,白天启也不愿离开少年的小姑娘再没有那明媚的笑颜,这份心情很矛盾。
十三岁,那孩子还是太小。
白天启决定等南希长大一些。
一往而去,又过了几年。
不曾想,白天启会在“夜场”见到那孩子。他很愤怒。顾家夫妇生了儿子,忽略了女儿?少年读了大学,就抛下一直守护的小姑娘?
走心的人最可恨。
小姑娘的亲爸,顾安曾驰骋商场,开罪不少小人。
小姑娘同年级一学生受感情刺激一跃而下,她恐吓又自责,冲出校院,独自一人走夜路回家。
他白天启这些年关注一个小丫头,夜场的老k为笼络他……
白天启一直护着的那孩子,不该见到这个社会阴暗的领域。
好在,她年龄小,没来夜场几天,只是受了些惊吓。
也是她的劫,她该成长。
偏偏她信赖的哥哥,那个少年也搅了进来。这是许辰昑第一次随导师办案,以“金少”的身份打入夜场组织内部,没想到见到他的女孩。
老k已经怀疑金少。
“这女孩不错,金少收下?”
“老k,金少不喜欢纯女。”
小姑娘看着许辰昑,尽管精密化妆戴有面具,她仍能认出他。
听到金少说“阿蛇了解本少,这女孩本少不要,请各位慢挑。”少女的眸子瞬间黯然失色,那是一种世界崩塌的黑暗。
哥哥不要她……
只因那些年她被保护的太好,温室里的花朵,不经事,理解不到哥哥的行为乃一种缓和的计策,为了她和他的安全。
终究,那时的她稚嫩,心里太害怕。
白天启饶有兴致看一眼“金少,”薄唇勾了起来。
不好意思,这次是你自愿出局。
因为那孩子的安好,没有她能活着重要?
“这女孩,白七爷要。”
小希儿是将纯洁看的比生命重要的多。
白天启选了女孩,机敏的许辰昑自然怀疑。警方将行动提前。
白天启承认那小子很有能力,年纪轻轻已有这份忍性,这份洞察力,可谓很有手腕,不过,警方想尽快瓦解夜场组识团伙,救出“人质”得他白天启协助。
许辰昑视白天启“老男人,”白天启嫌弃许辰昑“毛头小子。”
两人却达成一致联手攻克“夜场一案。”
白天启是外派人员,不记名。最多以后警界会给他几分薄面。许辰吟却是检察界新星,一案成名。又有何欢喜?
性命攸关也好,情况特殊也罢,都曾因某些东西不得不言放弃,无法面对自己一直守护的小姑娘。
少女身体安好,心灵却重创。还是太小,精神不能承受,一度抑郁。少年再无脸见她。
……
她执意来这。
看着博物馆门口一抹清丽疏淡的身影,白天启微微皱眉。适才告诉她,等也是白等。明明这些年,那小子和她若即若离。
她在年少无知的时代恋上那小子。更早,小包子依赖他白天启。明明那小子晚于自己,偏在小希儿心中占的位分重的多。
适才她应是忆起几个片段,所以睁大眼眸,那么恐慌。
天空已开始下雨,小姑娘穿的比较单薄,她拢了拢身上的针织线衫,坚持等在那里。
这么多年,白天启拿小希儿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小子的电话。
“她不会那么固执,白先生和南南说了什么?”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说许检一举成名的大案。”
电话那端的人显然极为恼火,“说过别让南南想起那些事,先前白先生和我都担心她承受不住。如今作什么?这就是白先生的保证?白先生这种大人物说话如此不作数!”
白天启捏捏眉心,“许检别得寸进尺!质问我白天启?老子当然是觉得她承受的住,才点拔。”
对方冷哼一声。
“小子,你劝劝小希儿,让她回去。”白天启语气稍缓。
再讨厌那小子,却得承认那小子比自己有办法。小希儿更听许辰昑的话。
白天启又一次猜错了。
“我在博物馆,一直记得今天是16号。”话线那头是她贪恋的人,小姑娘浅浅一笑,眉目柔和了下来。但,白天启不清楚对方说了什么话。几乎在一个瞬间,女孩子清冷恬淡不再,漠然理智出走。
“你只会说对不起吗?不管,就要你接我。”她狠狠地摇头。
“告诉你,我很生气。”
她甚至无暇顾及形象,对着手机低吼:“骗我,你明明在市区。够了!够了!你等了这些年,等累了?所以今年就不要等了。你又想放弃。答应过我的还作数吗?”
“你想说当年有错?哥哥真的不了解我吗,只要你来告诉我,我相信的,知道有特殊原因。相信是无心伤害过,我原谅你。”
手机那端却是沉吟良久,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刺的她耳朵疼。又是那句最烦听到的:“对不起……”
她气红了眼,“你只会这句?究竟在顾忌什么?你不会说吗?”
沉默让人发狂。
“你真有逼疯我的本领!”烦感这样沉默。什么都不惧,独惧这样一个无言的他。
“不是让你劝她吗?”
“一声不吭作何!”
“小子,你从来顾忌那么多,你配不上她。”白天启夺过手机,对着话筒之中冷笑。
“两个人之间,无所谓配不配,是爱与不爱,曾经我放弃过,将为所做的承担责任,白先生可会为自己负责?”那端的人声音听上去有些紧绷,许检一字一顿说。
“不该招惹之时招惹她,小子你还有理了。”
“白先生,现在不能吵架的时候。”
她还固执等在雨地里。
白天启冷冷一笑:“少给老子文艺揪揪,听不懂。现在是你小子无能。”
“……”
对方稍作沉吟,清冷道:“白先生再劝劝南南,不然,控制好力度,手刀打昏带走。”
“你小子真能。”白天启脱口而出,不自觉前后陪矛盾。想了下,可行。觉得以往经验丰富,安全性高标准就照做。
对上那句,简单粗暴往往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