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下起了雨,她撑着一把浅紫色碎花雨伞走在稀少人烟的大街上。南希尤为不喜下雨天打车,一种夹杂浓郁烟草味道的潮湿气息,会让心情都坏了起来。她不会逼自己容忍这些,果断的给她二哥打了电话,要他来接。
“南希,准备的怎么样,今天有时间吗?我下午去接你……”刚一接通,低润的嗓音带着点晨起慵懒的沙哑缓缓入耳。
“顾阿承,我有事叫你,你却还在睡觉。”她皱了下眉。
“有事儿?宝贝我想多睡会儿,听话,你先自己去,赶下午明天二哥哥都有时间,随叫随到啊……”
“今天下雨了。”
想赖床的美男一愣,清楚妹妹癖好的他慌忙起床,随后拉开窗帘,咕哝了一句:“哦,下雨了,宝贝你等等,我还没起床,哦,我给小北打电话……”
“不用,我自己去。随便告诉你,顾阿承,最近一个星期都别来烦我!”话一说完,南希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就知道顾阿承靠不住,不过,也算找到理由避开他,最近一个星期,确实很不方便……
这时,手机又亮了,她瞪着那不停闪烁的屏幕,这一串数字有点陌生!
“你好……”
那边笑了一下,低低的,带着些许清晨的凉意,清透入耳,“是我,许辰昑。小姑娘,等我一下,我过来。”
南希愣了一愣:“你在哪?”四下一望,果然看到了那个“阴险狡猾”的男人。
“南南,真巧啊!”
街对面一位穿着深色风衣的年轻男人,同样撑着一把伞,长身玉立、挺拔卓然,在细雨蒙蒙的初晨,整个人连气息都柔和了不少。莞尔而笑,他那张脸上线条相当的清晰漂亮,长眉乌目,十分的俊朗。
“许先生。”她浅浅一笑,真是巧啊!这么快又遇见他!好比一种行踪被人摸透了整个人处于被动的矛盾状态?在心里感慨一下,她不知这缘分打哪儿来的真是怎样都躲不开!
许辰昑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小姑娘。她穿着牛仔夹克和小短靴,干净、利落的着装,那张小脸遮得只露出清润灵动的眉眼,发型被风吹得微乱,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调皮随意很多,额外添了几分娇俏。
巧啊,南南。
二公子临时起意绕路来这边碰碰运气的,不曾想,预感真的准、他赶上个正好。又一个下雨天,小姑娘撑着伞站在路边,耳朵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发型微乱,等有一会儿的样子。辰昑勾了勾唇,对她璨然一笑,“去市中心吗?我顺路送你,可否?”
真是落雨点有人给打伞,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南希眯眼儿,感叹,这人怎生的这么有眼色呢!
但,以发掘囧事为乐、好瞧人笑话讽人之短的二公子轻易这么好心,呵呵,有预谋!
就知道这姑娘心眼多?许辰昑心里好笑。不待她拒绝,他又道:“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正好也要去那块儿,车上多个人没什么不方便,对了,我那车很干净没有烟味……”
他又知道了!南希莹润润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诧异,许二这厮一回来,她好像又过起了时不时被猜中心思的日子。心有灵犀什么的,莫不是真的有?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她微微一笑:“有劳啦!”
他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是一辆宾利,尾号Ninew、九?因为好奇,南希多看了一眼,心里却更疑惑了,你新?打开后座,就要钻进去,却被拦了下来,“坐前面,前面更干净。”他道。
干净?倏然记起男人有点小洁癖,她微微愣了一下神,就依言顺从了,打开副驾驶座,钻了进去。就算许辰昑再莫名其妙她也不想为这等小事儿白费口舌争执一番了。宾利车一会儿开了出去。
事实上,方才那状况若让二公子的一帮发小看到,兴许会惊掉了下巴,太特么匪夷所思了!这祸害的车里,什么时候坐过女孩子?而且这位主动让出还是从未有人敢染指的副驾驶!
在宾利车里,小姑娘一直把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努力忽视因为他坐在身旁带来的别扭感觉。他才不会让她就这样冷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许辰昑随意找了个话题道:“吃早饭了吗?”
“吃了。”南希怔了一怔,对着窗子翻了个白眼。
他勾了勾唇,又道:“头发有点乱,你梳理一下……”
“很乱吗?”她果然有所动,作为一个美女,南希还是很注重自己形象的。
“嗯,很乱。”
“知道了。”她打开包包,取出木梳和小镜子,开始捯饬头发……
许辰昑微挑了一下眉,认真看一眼南希取下发卡,握着木梳有条理的梳通散在肩上的秀发……女孩子的发质真好,天然直,乌黑发亮,很有韧性……
记起她曾经梳断过好几个木梳。他轻飘飘说了一句:“这木梳质量不错。”
听到这“含沙射影”的一句话南希整个人都不好了,烦人的天气,烦人的雨,烦人的长头发,她决不会为了湿润湿润它向那个人讨要纯净水……她刚才脑子短路了吗?在许辰昑面前就散了头发,哭死!这么囧的一面又被他看了。
她怎么总在他面前显出原形!
罢了,更囧的事儿又不是没被他瞧到过,纠结又纠结,她竟没发觉自己已经自暴自弃成习惯了。
“专心开你的车,少管闲事儿。”南希咕哝道。
那个刚才只是挑了下眉的男人在听到她的话后倏然勾着唇角笑了起来。这样一点就着的小模样,多久没看到了?
上一次好像是小南南脸上长青春痘的时候吧!
真真切切有意思啊!莫不是?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那双漆黑的眸里漾开浅浅的笑意,眉眼都弯了起来,这一刻许辰昑笑得好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清了清嗓子,打趣某个爱臭美的小骗子:“捯饬了半天,成效显微啊!我很好奇,你怎么不摘了口罩,捯饬头发,多不方便啊!再说,车里也不冷啊!”
“我感冒了,别传染给您。”
“我这人抵抗力强,不怕感冒,小姑娘,你有别的原因吧!”
南希手中的木梳险些折断在了她的发间。心里慌慌的,莫不是许二这厮又瞧出了什么?偷看了一眼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眯了起来,让她心中立时警铃大作。这个心眼极坏以掘人囧事为乐、好揭人之短戏谑挑逗添油加火顺便补一刀的混蛋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辰昑没有让她等多久,已闲闲开口:“你捂的这样严实,莫不是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吧?”
“咔嚓”一声木梳断掉的声响。
“好厉害的头发!”他笑着感叹道。
“许先生,您不说话,我会非常感谢您的。”南希气得只觉得上下牙床在格斗似的,差点立时炸毛,结果辰昑又悠悠飘了句:“这把木梳的质量真是太差了。”
说完之后,他心里默数一秒、二秒、以往这个点数小姑娘总是跳脚,直吼吼:“许小白,你滚一边去……”
耳边传来一声怒喝:“许辰昑,你闭嘴!”
看到没,这姑娘就算伪装成了纯良,脾性还是没变一分一毫。三秒不到,她又被气的嗷嗷叫了。许辰昑弯了唇道:“终于不叫许先生了,很好,记住我不是什么外人,小姑娘用不着那么客道……”
我勒个去,还有完没完!南希咬咬牙,挤出一个笑:“不敢,不敢。许检您于我云泥之别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互相自重客客气气。”
不是外人!想得美,他怎不上天呢!
看着小姑娘一反方才的冷漠,完全一副他敢再说一句她就要变身的姿态,许辰昑脸上笑容更加的灿烂,定定的看着她,“你真是这样想的?明明一只小狐狸,何必装什么纯良。我多清楚你,指不定心里怎样骂我,预谋背后怎样整我。”
南希:……
摔!这厮特么的凭什么这么说她?特么的是她肚子里蛔虫吗?怎么又知道了?
“停车!”她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不想同这混蛋呼吸同一片空气。
“胡闹!现在停车,保不准后面就有车撞了上来,多不安全,乖,听话,再下个路口就到了。”
哄小孩儿的吗?南希只觉得心里那团火烧的更旺,一股气直冲冲到了脑门绕啊绕啊,绕的脑窝神经梢疼,蔓延至全身上下都疼。这时,他低低的自言自语道:“个子长高了,脑子却是一点没长进,跟以前一样火气上来就丢了理智,分分秒变脱线!”
“你,有病啊!”她气得浑身发抖。“许辰昑,请你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我什么德性?”
“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刁钻古怪,任性矫情、嘴贫骄横、肆无忌惮、高傲自大、神经质、坏心肠……”
“在这没有百度的特殊情况下搜刮了这么一堆评价我的词汇,难为你了!对了,你到了。”
“……”这么快!辰昑坐在她的身旁,一转头就看见女孩子那鲜红欲滴的耳根子,连同脖颈一片也都红透了。先前是气红的,这时却是羞红的。
“你的雨伞,别忘了。”拽着包包,就要逃,他却将那把浅紫色碎花雨伞拿给了她。
“谢谢您啊!”南希一脸麻木地道了谢,打开车门,直接跳了下去。身后他又笑着添了句:“你别老捂的严严实实,谁脸上没点瑕疵,真的不必那么介怀。”
她气急败坏摔门而去,装纯良,本小姐不想啦!
温婉大气?呵呵,见鬼去吧!
瑕疵!你特么的跟我装什么你特么等着瞧,本小姐恢复美貌闪瞎你的眼!
总有一天,我要抓花那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