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云夺

历心平在那大殿之中，虽然周围由虚转实，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向正堂去看，供案之上摆满了灵牌，最上面一个写道：“督天祖师去开天之灵位”。心道：“原来督天门是这位去开天所开创，好霸气的名字！”

又往下看，便在那去开天的下一排，看到了他最熟悉的名字：“先祖师刀续亘天行之灵位”。在心里叫道：“老师，原来他们还供你的灵位呢！”亘天行气愤道：“他们当然要供奉！”

“咦，还八师叔的名字呢，其他六位师叔的灵位怎么不在！”历心平惊得叫了出来。在亘天行的灵位之旁，竟然有六个灵牌位置的空缺，最后才是“先师叔祖易小来之灵位”。

历心平心里意会：“这灵牌供老师为师祖，又称易小来为师叔祖，难道是老师的弟子开创的云端！”

亘天行叹了一声：“唉，是呀……”

正要往下说，突然便听得身后一人道：“你是谁，竟然称易小来师叔祖是你师叔？”历心平猛地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形高大魁伟，一身宽大灰袍罩住身体。

看这人影和那天在醒凤崖前看到的云在天玄魂虚像极为相似，再加之声音，辨别出他就是云端大掌门云在天。

“我是历心平呀！”看了那老者几眼，历心平道。

“我是问你，你因何管易小来师叔祖叫师叔！你是什么宗门的，来我云端做什么？”

历心平问得懵了，说道：“我以前没有宗门，只是在滩头镇修境院开蒙修炼，后来就被三掌门选中，进入云端，现在是云端弟子！”

云在天道：“胡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可能知道督天门，又怎么会管易小来叫师叔？”一双沧桑老眼直逼过来。

历心平心下后悔：“我怎么刚才一时激动就喊出来了呢！这可怎么解释？”

忽听亘天行在他心头道：“把督天鉴取给他看！”

历心平自然也明白亘天行用意，他不愿直接出面，但这督天鉴却是他的信物，只要云端供着亘天行牌位，自然就知道督天鉴。在召容袋内取出那卷督天鉴：“给，你看看这个也就明白了！”

云在天接在手里，打开，只见开卷一行小字写道：“刀续亘天行封龙于此，终因力竭坐化，日后若入此洞见我骸骨者，便为我衣钵传人，内有‘督天鉴’数卷，造境功法若干，造境师体质者便可用之……”

云在天怔了一下，突然道：“原来你是亘天行先祖师的传人！”

历心平点头不语。

云在天双眼痴直，“哈哈”两声，却又不似是笑。突然在灵牌前跪倒，泣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历心平愣道：“找到什么？找到我了么！我有什么好找……”云在天也不理会，伏地“呜呜”哭两声，再一道玄境往一道灵牌上而去。

历心平看见了，那道灵牌之上写的是：“云端开宗祖师云夺之灵位”。

应着他那玄境扫到，那灵牌晃动一下，“铮”地一声响，一道玄魂飘飞而出，先是悠悠如烟，再一个流转，聚成人的形状，原来还是一名女子，一头白发，飘浮在空中说道：“找到我师父了么？”

云在天道：“没有，只是找到他的督天鉴！”说着，把督天鉴举过头顶。

那白发女子玄魂飘过去，接在手里，激动看了数眼，哇地一声哭出：“师父，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死了！你让……你让徒儿好等呀，竟然只是等到你死去的消息……”又呜呜哭了数声，转过头来，痴痴再道：“后人？后人……他的后人在哪里？”

不等云在天回答，便到在历心平身前，急切再道：“你，你应该就是我的师弟，你看到我恩师了！”

历心平一边点头，在心里问道：“要不要把你玄魂未散之事说给他听？”

“先不要说吧！”亘天行也叹声道。

又听那白发女子道：“既然你是我师父传人，便是我师弟，师弟，给我说说，你见我们师父时，是何等模样？”

历心平道：“我见他时，他封在石中，待我把石扒开，他的身躯便化为了粉尘消失，只剩一副骨架！看到他骨架上挂着召容袋，我便取下相看……”

那白发少女听得悲伤，哭了一阵，再道：“既然被封与世隔绝，便不应该那么早玄魂散尽，他有什么话给你说没？”

历心平暗道：“这女子倒还挺细心！”说道：“他是有一缕残魂未散，和我说了一席话，说他是督天八续，让我传承他衣钵，督天查序！”那白发女子卡止住悲声，叹了口气道：“也好，也好，他有你做衣钵传人，死也安心了，哪如我一般，虽为顶门大弟子，半点也不顶用，眼看着督天门四分五裂却无能为力！”

历心平心道：“督天门四分五裂了，这个云端是自督天门中分裂而出，难道还有其他延世宗门？”口里说道：“既然你是先师的顶门大弟子，便是我师姐！”

那白发女子苦笑一声：“算是吧，我叫云夺，是个孤儿，是师父收养了我，又传我武艺，可惜，我太没有用了，太没用了……”直眼弱声，久久重复着这句话，如痴如呓。

看她如此神情，亘天行也禁不住在天机斗内叹了一声：“唉！”

云夺猛地转头，往历心平扑来，哭道：“师父，是你么，是你么？”抓住历心平双腿乱摇。

云在天在一边看到，叹声道：“祖师，你错了，他不是亘天行师祖，这历心平刚才已经说了，亘天行师祖已经尸骨成粉，玄魂化尽，现在已经作成古作西！”

云夺不理，只顾晃着历心平双腿，激动连叫：“师父，师父，是你么，你出来，出来让弟子见一见也好，我邵华之际冰封了身体，造了这个空间灵牌，为的就是让玄魂不散，能见师父一面，师父你见我一面……”

历心平一时手足无措，被一个女子抱着腿乱晃，还是头一次经历。连连说道：“师姐，我是历心平，不是你的师父！”心里却在想：“难道他发现老师了？”

云在天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来拉扶，口里说道：“祖师，你是初闻亘天行师祖死讯悲伤过度，神情恍惚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个，哪有亘天行师祖，你起来吧，不要让小辈笑话！”

云夺两只玄魂之眼直瞪过来，说道：“你说什么，你说他是小辈？”

云在天也一时无措，吃吃道：“这……这……”

云夺道：“他既是我师弟，便是你师叔祖，过来叩拜！”

云在天踌躇一下，再应声道：“是！”撩起长袍，对历心平跪倒：“云端玄孙云在天叩拜师叔祖！”

历心平连道：“不敢当，不敢当，掌门快起，折杀了我！”就要伸手去扶。却被云夺伸手拦住：“有什么好折杀的，你是他师叔祖，就应该受他此拜！”

“是！”云在天低头应声，半点也不敢动。

看到一个年纪过百的老者如此跪到自己面前，历心平只是尴尬。听云夺又道：“你起来吧，到殿外相候，没我命令，不许进来！”

“是！”云在天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恭恭敬敬退到门边。

“关上殿门！”云夺又道。

云在天又应一声是，随手把殿门关上。

历心平又要伸手去扶，说道：“师祖，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说，你这样……”

哪知云夺仍然抱着他腿不放，垂泪相乞：“师父，我听到你声音了，现在殿内无人，你出来吧，出来让我见上一面，我想你想想得好苦！”

历心平心道：“果然她知道了老师所在！”心里问道：“老师，怎么办，这……这我也处理不了呀……”

却并未听得亘天行有半点应声，又叫两声，仍然空空如也。

云夺哭道：“师父，你就出来吧，见我数千年相思之苦，让我见上一面，我为你一夜白头，我为你邵华冰封，只求能见你一面，你怎么就不肯呢……”抱住历心平双腿，哭成了梨花带雨。

历心平听得一愣：“听她这话音，已经超越师徒情感呀，这是……我这位大师姐暗恋我老师呀……”

这云夺抱着历心平双腿，莺莺啼啼说了许多，有些历心平听懂了，有些历心平并未听懂，最后又道：“……我知你是督天门掌门大弟子，掌管督天查序重责，难以接受这种逆伦之爱，为了躲我，你总是离门而出，云游在外……我也知道我们督天门应该做出秩序表率，但是……但是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我……”

连说了几个“我”字，最后一擦眼泪，再道：“我不再纠缠师父，只要是师父能见我一面，你让我如何，我便如何，你让我不再纠缠，我便不纠缠，你让我远离你，我决不再见你面……”

虽然最后这几句说得坚决，却也听得历心平心碎：“她是对老师爱恋到了什么程度呀，竟然如此。”

忽听亘天行在天机斗内又叹一声：“看来今天不给她个了解，是出不了这列祖殿了！”

历心平长出一口气：“老师你终于要管这事了！”被一个女子抱着腿，声声哭诉不止，这场面实在是难以应付。

“借你身体一用！”应着亘天行这句话，历心平就感觉“嗡”地一声，身体便不听自己使唤了，但是能看到外界。

只见亘天行借自己身体，伸手抚向云夺头顶，叹声道：“好了，别再哭了！”声音也略带沧桑。

云夺喜极又泣：“师父，你终于肯和我相见！”抱着历心平双腿仍然不放。

亘天行又道：“好了，别哭了，自我战苍龙一去，督天门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对我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