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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绝望

“听说了吗?千阳宗完了。”

“这还用你说?这么大的事,不只是岚山城,北边的青石城、西边的白分城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跟你们说,我知道这件事情的经过哦!”

“真的吗?这位老兄,来来来,过来一起喝一杯,聊聊天!”

“好嘞!我也不卖关子,据我所知,千阳宗一朝一夕间没落的原因,是在于有一个神秘高手在一晚上把千阳宗所有高手杀个精光,千阳宗一个高手都不剩,拿什么来维持宗门呢?所以呢,那就只能完蛋咯!”

“那老兄你知道那位神秘高手是谁吗?”

“那当然,来,边喝边说,据我所知,那名神秘高手便是……”

树倒猢狲散,曾经千阳宗在岚山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势力,人们提起都是眼带羡慕,但如今千阳宗已经完蛋了,那就不再算什么了,过去的事物只会沉于历史的长河中,仅激起一抹不起眼的浪花罢了。

他的名字是凌,凌在千阳宗完蛋后偶然到了这个小城,虽然千阳宗对他而言一文不值,但满城的讨论声依旧激起了凌的一丝兴趣。

千阳宗,或者说原千阳宗,西边的小树林里,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这里,这里很明显有人清理过了,但是地面上依旧还残余着不少黑色的痕迹,以凌的阅历,很快便认出了这些黑色痕迹背后的意义。

“是谁?竟然使用了喋血幽冥这种程度的星技,虽然完整度很低,但胆子还真不小。”凌自言自语的说着,“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鬼,还是老奸巨猾的老鬼呢?”

“可惜了,如果能纳入我闇影的话……”

一阵微风刮过,窸窸窣窣的枝叶声中,凌已经消失不见了。

——————————————

岚山城东边,这里是穷人们的聚居地,乞丐在这里随处可见,同时这里也是富人们最厌恶的地方,每每有富人不得不来到这里,基本都是皱着眉头,用手帕捂住口鼻,唯恐吸入一点肮脏的空气。

三天前,这里又多出了一名乞丐。

破烂的衣物难以遮蔽瘦弱的躯体,满身都是灰尘泥土,身上也满是难闻的气味,原本还算漂亮的头发也因为灰尘的沾染而变得肮脏不堪,三天来,他就静静的这么呆坐着,抱着膝盖,头埋在腿间,一双天蓝色的漂亮眼睛无神的望着前方,空洞,死寂。

当昶曜从昏迷中醒来,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但昏迷期间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历历在目,孙磊和毛鑫歇斯底里的模样,千阳宗一众高手们死亡的惨状,穆峰最后那暗淡绝望的眼神,全都刻在他的脑海深处,每一个细节都不会忘记。

而这一次的回忆,还无情的验证了第一次回忆中昶曜最不愿意相信的一个场景——那天,自己手边那堆衣物,那堆白沙,从那天起再无所踪的卢冰……

“卢冰,卢冰……呜呜呜呜……”昶曜嘤嘤的哭泣着,最好的朋友,却是死在自己手里,昶曜小小的肩膀,还承担不下这份重压,更何况,还有来自千阳宗的另一份重压……

“啊啊啊啊!!!”发疯似得狂叫,发疯似得狂奔,没有人理会他,穆峰死了,一众高手失踪,千阳宗没有精力来理会一个小鬼为什么发疯了。

疯狂,嚎哭,自责,然后绝望。

三天了,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昶曜抱着膝盖,头埋在腿间,一双天蓝色的漂亮眼睛失去了色彩,无神的望着前方,空洞,死寂。

虽然昶曜的身体在星噬了孙磊和毛鑫后再一次强化,但依旧扛不住这样的折磨,他的嘴唇干裂、流血、再结痂,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更是瘦了不止一圈,但是,他依旧还是呆坐着,这是他对于自己的惩罚,也是对自己的解脱。

“天生星力九级,光明星相。”不知不觉间,凌出现在了昶曜的面前,对于这个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男子,昶曜没有丝毫反应,空洞的眼睛依旧无意识的盯着前方。

绝望!这便是凌唯一能读出来的两个字。

“你的身上背负了很多,它们构成了一个名为绝望的牢笼,把你扔进去的是你自己,能救自己出来同样只有你自己,我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能走出来,我带你走。”凌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昶曜是否有听进去,“明天这个时候,我来听你的答复。”

语毕,凌也不停留,径直转身离开了,而昶曜依旧不曾动过,如同已经化成了石雕一般,不知他是否有意识到曾有人来过,让他做出一个选择。

——————————————

“看啊!那架马车好豪华啊!俺从来没见过装饰这么漂亮的马车!”

“看你这土鳖样,更好的马车我都见过,想当初我在白分城的时候,那可是……”

“好了,老鬼,你一年到头都在岚山城,咱们谁不知道?别吹了,而且你们看清楚点,拉车的那不是马,我记得那是一种星兽,叫什么驹来着。”

“用星兽拉车,不会吧?那得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啊?”

冷清萧条的岚SD城,随着一架奢华马车的行进,像是火焰蔓延一般逐渐的喧嚣起来。这是一架奇特的马车,没有车夫,车架前,两匹似马非马的生物轻松的拉着沉重的车体,它们的模样与一般的马匹无二,但个头大了几分,在它们的额头中央,烙印着一枚栩栩如生的火焰状纹章,彰显了它们独特的身份——星兽焰纹踏尘驹。

焰纹踏尘驹是上层人士常用的一种星兽,是二星星兽,焰纹踏尘驹虽然只是一种低等星兽,但是由于其容易驯服,且攻击性不高的特性,广得星炼者和富贾们的喜爱。焰纹踏尘驹相比于一般的马匹,身体明显会更大一号,而尾巴则短小一些,它的大腿更为粗壮,力量强,奔跑的速度比一般的马快上五成,且负重能力极为出色,加上它比寻常马匹更大一号的蹄掌,在很多恶劣的环境下焰纹踏尘驹依然能够健步如飞,因此,大富大贵们基本都会选择用焰纹踏尘驹来拉马车。

后方豪华的车身上开着一扇小窗,用一层金色的绉纱遮挡着,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马车中的乘客。不过,在绉纱的尾部,却轻轻卷起了一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好奇的从缝隙处窥探着车外,虽然不知这双眼睛属于谁,但只有一张美绝人寰的精美脸庞才能配得上这双精灵般的眼睛。

行人驻足观望着,人们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马车里面到底坐着怎么样的贵人或是强者,对于这个底层的地方,这事比天大。在万众瞩目下,唯有的一点逆反便会格外的显眼,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了马车身上,唯一一个幼小的身影依旧没有半分动作。

或许,即使天塌地陷也难以唤醒一个陷于自己制造出的监狱中的人。

马车停下了,同时停下的,还有低而杂的讨论声。

穷苦的人们比起其他人更懂得如何生存下去。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道上,弱者即为蝼蚁,被人踩死,那便是死了,没有第二个结果,不会有人去在意的。所以,在马车停下的瞬间,讨论的人们顿时散开了,只有少许胆量较大的人还偶尔瞟向马车一眼。

马车的门帘被拉开,出现的却并非人们猜测的一个气场十足的高手对他们大吼一声“滚开”。

小巧玲珑的身影,湛蓝色的罗裙,柔顺的绢布织出的薄薄纱衣更为她添了一分仙气,一袭长发随意披于肩上,若是一位芳龄女子,必然被奉为天人,而这份仙影落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则宛若翩舞于林间的精灵一般。可惜的是,她的容颜却被一袭面纱遮掩住了,让人向往却又只能叹息,不过,她那璀璨的大眼睛点缀在她秀气的眉梢下,依然让人迷醉。

小女孩轻轻一跳,落在了地上,撒开小步子向一旁跑去,这番举动虽然破坏了她那股宁静之美,但是又凸显出小孩子活泼的天性,同样让人怜爱。

小女孩跑了几步,便来到了一个小乞丐面前,她蹲下身,眼带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她的声音稚嫩却空灵,宛若仙乐般沁人心脾,即使是昶曜此刻的状态,眼中也因此而起了一丝波澜。

小女孩轻轻一拉脖子上挂着的一条丝线,从衣服里面拉出一枚戒指,那是一枚储物戒指,毕竟以小孩子的手指是戴不上去的,她手在戒指上轻轻拂过,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出现在她的手中。

“你好瘦哦,是不是没有东西吃啊,呐,这些桂花糕很好吃的,你应该饿了吧?赶紧吃吧!”小女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把桂花糕放在一边,又从戒指中取出一个竹罐,“这个是百花露,很好喝的哦!桂花糕吃起来有点干呢,配着百花露就好了!”

小女孩把桂花糕和百花露都放在昶曜身边,可是却不见他有半点动作。

“小夏。”一声清冷的女声突然从马车上传了出来,小女孩听见呼喊,连忙站起身,转身看向马车。

“走了,那种人这个世道到处都是,你的善心再多也救不完。”

“可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好糟糕啊!就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样,姨姨,我们救救他好不好?”小女孩眼中满是祈求,对于心地善良的她来说,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死去,会是最大的折磨。

“走!”清冷的声音猛地又低了几度,小女孩的身体猛地一震,似乎对于声音的主人很是畏惧,她低下小脑袋,一点点的挪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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