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远又一次逼退宋国一干修士,当空而立,奔雷剑拿在手中。身后不远处一声爆炸声传来,正是何雅的“剑女开剑池”灭杀黑背蛇那一刻。黑背蛇是贾磊用心血喂养多年的凶兽,两者之间心神相连。
黑背蛇此刻的身死让贾磊不由得喷出一蓬鲜血,外散的气息混乱不堪,面如金纸在空中身影一个晃荡,原本封住刀势的出剑偏离原本的方向。卜柏哪里会错过如此机会,大刀横扫挑飞贾磊手中长剑,揉身上前,左手并指,连点贾磊身上七处大穴,封了贾磊修为。左手提着贾磊跟着何雅一起朝李诗远身边飞去。
宋国修士见贾磊被擒,不再贸然进攻,几人呈合围之势将李诗远三人围了起来。
苍苟城想起一通鼓声,城门打开,一条火龙出城而来,却是楚靖远领着麾下将士出来冲杀。骑兵在前,戟兵在后,楚靖远领着骑兵一路冲向宋国营盘,许从虎将戟兵分做三路,一路冲往烁水,一路随着轻骑冲往宋国军营,许从虎自领一路奔着碑林外。
许从虎望着火光冲天的碑林,让麾下戟兵摆出偃月阵,好整以暇的等着从碑林里逃出的宋国士卒。偃月阵攻守兼备,军队呈弧形配置,非对称。偃月阵注重侧翼攻击,防守时依靠厚重的月轮御敌。月牙内凹看似薄弱,实则暗藏杀机,正是阵中主将位置所在,偃月阵布阵的要求就是兵强将勇。
碑林里一道身影携着一道飞起,却是那韦曲恩被修士从火力救出。此刻韦曲恩看起来狼狈万分,原本武勇的面上黑灰大片,颔下胡须都被火撩的卷了起来,双目紧闭,多半是被浓烟呛得晕了过去。
“不知道友是哪派俊彦?为何要擒住我贾磊师弟。”宋国为首修士,相貌堂堂,个子比寻常人要高出半个头,手拿拂尘,配着那袭青色长衫却是修为有成绝非常人。修士又道,“在下乃是炼气宗外门执事鲁商北。”
“鲁师兄,这话就不对了。没有你的贾师弟出手伤了苍苟守将在前,哪里会有小女子打杀黑背蛇在后?”何雅闻言轻笑道。
“我们炼气宗名门正派,宋国道门执牛首耳。怎会打破我们亲手立下的规矩?”鲁商北一抖拂尘开口道。
“鲁道兄自己问他。”何雅笑道,一笑之下让在场修士都是心神激荡,面上却都强装镇定,心里暗道一声红颜祸水。
鲁商北压缓心跳后望向贾磊,双目含电眼神凌厉。贾磊想起刚才的荒唐举动,心下畏惧,眼神躲闪望向四周,缄口不言。鲁商北见贾磊如此做派再不明白那就不是修士是傻子了。心中念头连转,思量一阵后开口道,“贾师弟鲁莽出手,确是贫道管教无方。贫道这里有一瓶云气丹,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也足以治好黄老将军的暗伤沉疴了。”
“鲁道友,规矩破了便是破了。我辈修真之人,不管是修妖魔仙佛,所修无非一个真字。”李诗远将奔雷收回背后,看着鲁商北道,“道友此番做派,未免落了下乘。”
鲁商北闻言眼睛一亮,这才仔细打量起李诗远。丰神俊逸,身姿挺拔,黑袍,黑剑,龙凤之姿。再看何雅,白裙飘飘,软剑斜提,仙子下凡尘也不过如此。仔细打量那黑袍白裙,制式精美,以朱玉槡木丝打底,又用铄金软线缝边,虽不是贵重料子,却也不是寻常小派能奢侈到做衣服用的。能做到外门执事哪里能没有些眼界,鲁商北压下心头思绪道,“多谢道友提醒,贫道倒是差点着了道。贵派能调教出道友如此人物,想来也是名震一方。”
“鲁道兄,你还是莫要试探了。你们炼气宗若真是名门正派,心系天下苍生,那就快快退兵回宋。”何雅檀口轻开,整齐玉齿露出,平添几分颜色道,“若是不愿退去,那就只好得罪了。道兄且放宽心,各人自有天命,只要道兄不以元婴圆满的修为打杀我师兄妹二人,我派便绝不会有人寻你晦气。”
鲁商北闻言面色一顿道,“我炼气宗岂会这般行事,道友多虑,既然道友执意领教我炼气宗功法。诸位师弟,莫要坠了我大宋第一宗的名头。”鲁商北言毕飞身至献山之上,从那修士手中接过韦曲恩,右掌贴在韦曲恩后背将灵力输出,三息刚过韦曲恩悠悠醒转过来,看着鲁商北点头称谢。
鲁商北冲着那修士点了点头,修士身形一动便补上了鲁商北离去的空缺,七人将李诗远三人紧紧包围。鲁商北见包围之势已成,飘然落地,右手道袍鼓起一股强风从袖中喷出,将碑林火势硬生生的吹灭,方才负手站定,仰头望向空中。火借风势而盛,盛极则必衰。韦曲恩又道了声谢,领着残军往军营去了。
何雅三人看了看七人的站位,李诗远取出奔雷重剑挺身便上,卜柏见何雅未动,心下犹豫要不要上前,却听何雅悦耳的声音想起,“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剑走偏锋,轻灵疾迅。卜师兄不必担心,师兄与我所走的剑道截然相反,我们只管掠阵就是。”
卜柏闻言心中略微宽松,又暗暗心想,这小女子好生厉害,实力不错又如此心细如发,见识卓绝。
李诗远飞身挺剑而出,对面男子手拿一玉箫,哪里敢硬拼,御起玉箫急退数丈。左边的重刀男子飞身劈砍而来,李诗远奔雷重剑回收,剑柄首处恰如其分的格挡在重刀劈来的路线,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之声,挥刀男子以更快的速度而回。挥刀男子暗道一声好大的力气。持萧男子举起玉箫贴在唇边,只听箫声渐响,箫声清丽,忽高忽低,低到众人已觉极致,竟又一个婉转,又低了下去。地上的士卒闻此箫声都如魔怔了般,手中兵器丢弃在地,人人神色恍惚,抬头望向打斗之人。何雅凝神运气,口中默念《太清感应诀》,眨眼便将那箫声隔绝于耳。望向场中却见李诗远面现沉思,又有三人朝着李诗远背后空门击打过去。
一柄环刀袭向腰部,一把萱花大斧照头便劈,还有一条水龙,龙首双目传神至极。李诗远仍旧脸色迷茫,三人离李诗远不过一丈,转瞬便至,间不容发之时,只见李诗远身影调转,双手略微下垂持剑朝上,右腕左压以奔雷重剑威势硬悍三击。
奔雷剑通体由淬炼提纯后的九沉陨墨镔所铸,剑长五尺二寸,剑柄长四寸半,剑身后一寸,重逾一千两百斤。春晓阁内不用灵力便可御使此剑的唯有李诗远,何惠铭二人。能如使臂指,随心所欲的唯有李诗远一人。幼时孟九歌,何雅两人功课繁重,两人告之方柔说孝昌偏心。方柔闻言笑道,“诗远每日负剑,便是修行。”唤来李诗远,二人合力提之不起,佩服不已。
李诗远手中重剑抖出一个扇形,三击全中奔雷,李诗远却退也不退。趁着三人换气,一剑横削袭向三人,三人心下惨然。箫声忽的又是一变,繁音渐增,先如营中号角四起,又如军鼓鼓声连连,忽的箫声急促,宛若万马嘶鸣十万铁骑快马来袭,凄凉肃杀之象浮现众人脑海。李诗远原本犀利无匹的横削剑势一顿,一条九节鞭如蛇般赶到,将重剑之势又是一阻,三人趁机躲开重剑范围,虽然仓促间仍是被剑气所伤,但总好过丢命。李诗远刚要收回重剑,只见两柄长槊在空中如同银蛇出洞,直直袭向自己的胸口。李诗远不在藏拙,天生神力,全部运起,双袖无风自起便是两件劈出直把偷袭二人劈的飞出几十丈远。
几次被人偷袭,李诗远心中早已起了怒火。折柳身法使出,在空中一个加速便冲向吹箫男子。男子早已撤出五十丈外,见李诗远舍了众人而来。箫声又是一变,先如细雨绵绵,又是大雨倾盆,待到箫声呈现惊涛拍岸,海潮四起时,空中肉眼可见的灵气汇聚,形成一道道两尺大小的半月刀气,随着男子下一个尖锐音节响起,漫天刀气铺天盖地的朝着李诗远袭去。鲁商北见状点头抚须,只差拍手称赞了。
李诗远见着劈头盖脸而来的刀气却是不为所动,左手一掐法诀,右手灵力灌入奔雷,一千两百斤的重剑竟被他用腕力瞬间抖出了四个剑花,左手法诀一变,四朵剑花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李诗远围在其中,四朵莲花般的剑花自行的自西向东缓缓转起。随着第一刀刀气的撞入,四朵剑花齐齐亮起,紫色雷电在剑花中若隐若现,一道两道越来越多的刀芒袭来,四朵剑花仿佛被既起了凶性,越转越快,几息后剑花不见,只见李诗远好似腰间系了条紫色光带般。李诗远嘴角狞笑,让人觉得邪气万分,双手拎着奔雷便一头扎入漫天刀气中,不管不顾的冲向吹箫男子。
卜柏正觉李诗远此举太过冒失,下一刻便目瞪口呆,嗔目结舌。如果说那漫天刀气如树飘落叶,那李诗远便如同彻骨秋风;如果说那漫天刀气如鹅毛大雪,那李诗远便是那一团烈火。四朵剑花如同刀气粉碎机般,所过之处刀气一空。上有刀气如雷,下斩万钧;下有刀气如火,上焚万物;中间却只有一人,一剑,势如奔雷,剑如奔雷。
何惠铭教李诗远剑法时曾说,“世人御使重剑顺势则刺,逆势则击,横则削,倒则怒劈。此等剑术不适合你。”
“那徒儿该使哪般剑术?”李诗远问。何惠铭没有回答,只是让李诗远平举奔雷举了一年,又负着奔雷在春晓阁瀑布下拿着铁竹剑练了五年的基本剑法后,就将他丢在了候犇山脉。
一年后李诗远出来,他那时已经知道,顺势则刺,逆势更要刺。
李诗远前冲之势停止,手中重剑平举,吹箫男子双手仍然是吹箫状,奔雷离他喉咙不过两寸。无锋的剑尖,剑气吞吐不定,偶尔外泄的一丝雷系灵力,跳跃在剑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