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布兰特感到大海在颤栗。
说是颤栗,但更像是颤抖。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船帆被狠狠地吹向左边,整条船都已倾斜欲翻。韦伯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把舵向右拧去,同时也借以稳住自己不被晃倒。他声嘶力竭地向水手们发号施令,但声音还是被骤风掩埋了一大部分。助手艾伦已经昏了过去,无力地滑在甲板上。韦伯腾不出手去救他,韦伯知道,哪怕现在简单地动一动脚,都有可能葬身海底。
巨大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拍击在船只上,水已淹没了三分之一的甲板。韦伯深知想保住这条船难度无异于让一个在火中的鸡蛋不变热。他迷茫地望向远方,却发现暴雨如烟,遮挡了所有的视线,他叹了口气,这下就连等待救援的希望也没有了。韦伯感到一阵空前所有的寒冷,他猜这就是恐惧到了极点的滋味。
脸上咸咸的,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
“排水!”他狂吼道,“所有还能动的人都去排水!”
可这声音在风中渺小到他自己都听不到。
韦伯脱下自己的船长服,一只手死命抓住船舵,另一只手抓着外套疯狂地拍击周围的海水。水手们也不傻,尽管听不清命令,他们还是本能地拿着桶往外泼水。到处都是尸体的腐臭和落入海中的人的喊叫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韦伯发觉船上水大幅度地减少了,倾斜度也开始变缓,韦伯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但能稳住船这一点就已经很可幸了。
他看见一个水手惊惶地跑过来,指着海面冲他大喊着什么,韦伯顺着手指望去,脸色瞬间僵住。
龙卷风。
韦伯真想狠狠地骂几口粗话,但理智告诉他要冷静,遇到海龙卷一定要远远避开。韦伯下令让那个水手去和别人把船帆升起来,然后开始全心全意地操控船只,如果不小心被海龙卷吸过去,那么他就连尸体也都会被扯成碎片了。海龙卷不止一个,而是有几十个,这让韦伯措手不及。他惊险地闪过一个又一个,觉得这根本没有尽头。他已经迷失了方向,并很确定和大陆根本不在一个半球,这让他感到必死无疑。
水手们一个一个接连不断地掉在海里,人员越来越少,孤独感冲击着韦伯,如果整个船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还能顺利返回大陆吗?船已经严重损坏了,漂浮起来都困难。他开始控制不住船只,帆被吹破了,舵也坏掉了,整个船被吸向了一柱无比庞大的龙卷。
韦伯·布兰特掉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