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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新的魔法课

距离艾妮离开卡萨纳利斯已经有三天时间,马车在充满泥泞的林间小路上颠簸着前进,她的精灵护卫们尽职尽责地围在马车周围一起前行。不过看上去他们并没有要为她做更多事的意思,每到用膳时间,就会有一位骑士用手端着盘子将食物从车窗处递进来,每一次她都能看到一张不同的面孔,最开始是一个绿眼睛的高个精灵;之后一次是位黄眼睛的精灵,他留着山羊胡子,看上去很有趣;再之后便是另一张面孔,不过无论如何都没有她所熟悉的。她希望能看到维罗妮卡,或是卢西亚女王,她更希望看到父亲或是哥哥,或是麦克墨尔,但是她不能,她只能坐在狭窄的马车里,让他们偶尔出现在自己的幻想中。

马车出乎意料地停了下来,于是她起身靠近窗边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当她的目光越过窗户,转向马车前方,一座城墙出现在她眼前,样式和卡萨纳利斯的城墙完全相同,而且也拥有那些用来防御的魔法水晶,不同的是这儿没有那些巨大的树,只是光秃秃的城墙。不过城墙之后的东西又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一座城堡,看上去它的下半部分被城墙挡住了,但是从它的上半部分以及它那具有精灵的特色的王冠形状的尖顶以及装饰来看,他们应该到达了另一座精灵的城市,虽然艾妮并不知道这儿具体是哪座城市,不过至少她可以肯定他们没有走错路。马车重新行驶起来,城堡的守卫看上去只是简单地进行了一些例行询问。马车很轻易地进了城。

这座城市看上去没有卡萨纳利斯那样繁华,街道与两旁的建筑稍显冷清,不过还是有一些精灵行走在街道上,当艾妮的脸在马车上随着街道划过时,一个精灵看到了她,他的表情先是惊讶,接着是一种让艾妮觉得像是轻蔑的表情,她不能确定,因为此时她离那精灵已经有了一段距离。

马车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她很快就看到了那座城堡的所在,一道高大的黑色栅栏门横在了她的马车与城堡之间,门中部有那螺旋状花纹。马车渐渐减了速度,艾妮突然发现那些守卫早已不见了,黑色栅栏门在马车到达前几秒猛然开启,马车顺利地进了门,接着车夫便发出了勒马声,他们停了下来。艾妮在车上静坐一会儿,直到确定没有人会为她开门后,她便立刻起身打开车门,令她惊讶的是车夫已经不在马上了,几位精灵骑士和一个精灵女人在马车前不远的地方等着她。她提起自己的长裙,尽量快地走下马车,要知道她穿着的那双高跟的长筒靴可对她不太友好,不过她还是极力地控制好自己的步伐和平衡。

那个精灵女人看上去难以捉摸。她穿得像是个修女,艾妮觉得假如她再带上头巾的话那么简直就是圣女西雅(1)再世。那女人目视着她缓慢地走近,直到她能够看清她那即使作为精灵也足够苍老的脸。“你坐着王室的马车到来,这说明了你身份的高贵。”老精灵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个四五十岁的人类女人。艾妮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她简单地做了一个屈膝礼。

“你不必拘束。”对方的声音变得更加温和,“这里虽然不会有像皇宫贵族那样的生活,但是我们也并不会让你活得像个仆人。”老精灵诚恳地说道。“你可以称呼我为法玛尔萨(2)女士,我是魔法学院的大魔法师(3)之一。”她的表情依旧毫无波动。“我想你没有带上任何的行李?看来你已经下定了决心与过去的生活做个了断?”她最后的这句话听上去带有些许疑惑。

“是的,女士。”艾妮回答道。她早已在内心做出决定。

精灵女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转身朝着城堡走去,她身旁的骑士示意艾妮跟上。在他们的身后,那座城堡现在近距离看上去简直宏伟的惊人。

她被分配到了城堡的角落一间很小的屋子里,这座屋子的位置类似于她以前在塞勒瑞克城王宫里的一间仆人住所。不过这里看上去还算是干净整洁,木质的床板上简单地铺设着亚麻床垫和粗布床单。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她过去经常在城堡的石窗台上睡着。剩余的东西就只有一个木头书柜和一个小的吓人的木质衣柜,里面已经放好了一身她作为魔法学徒应该穿上的衣服。两件样式极其老土的女式学徒斗篷、三条学徒长裤(粗布制成的)、两双软底便鞋和一些棉质内衣。她叹了口气,不过几秒钟之后她身上那件美丽的连衣长裙就挂在了衣柜中。她选择了来到这里,她在内心中告诉自己,所以她必须接受她即将可能面对的一切。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开始套上满是灰尘的长裤。

当她穿好衣服后,便来到城堡的大厅。这里大的吓人,法师学徒们来回地奔走着。大厅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穹顶,上面的图案像是一个的六角星再加上一些复杂的花纹。大厅四周很开阔,最靠边的墙上都是书架,陈列着成千上万本魔法书,按照品种的稀有到普通由上到下排列,不少魔法师沿着梯子爬上爬下,由于这些书架太高,所以连法师们的魔法也难以触及到高处的某些高深难懂的书卷。一共有四个门洞散布在大厅的四个角上,左右两个对应着通往城堡高层的楼梯,她后面那个对着城堡大门,而她前面那个则通往一个看上去像是城堡内的庭院或者花园的地方,那儿也是她即将要去的地方。等她快步移动到那儿时,一群和她一样看起来像是法师学徒的男孩和女孩已经等在了门洞前。

这些学徒中有至少四分之三是精灵,其余大多数是人类和其他种族。其中一个兽人引起了艾妮的注意:那个兽人长着一对硕大的牛角,甚至可以说他的整张脸就是牛的样子,因为他的鼻孔也大得惊人;他的双手只有四根手指,但是每一根都有艾妮的三根那么粗;他的双脚其实是蹄子的形状,而且丝毫没有因为他的人形身躯而变得细小,相反,为了支撑他那站立着的强壮的身体,他的双腿很是粗壮。艾妮早就在书上读到过牛头人身的兽人,也听爱德华大师说过这些兽人的分支,但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真正的牛头兽人,她丝毫不能掩饰自己的惊讶。

牛头人似乎注意到了艾妮看他的目光,不过他只是朝这边简单地看了几眼,并没有因为艾妮的注视而发脾气,也许他早就习惯了异样的目光。艾妮在他将目光转向这边来时立刻将视线移向别处。

精灵们几乎都聚集在一起,他们互相愉快地交谈着。其中不少人对着其他种族的人指指点点。其中一个精灵突然地冒出一句“看哪,那就是那个坐着王室马车来这儿的人类女孩!”艾妮听到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到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一阵窘迫感顿时从心底泛起,她不知所措地混入人群,不过即便如此,周围的学徒们依然让她浑身不自在。

“也许她是来自王公贵族的人类女仆,因为做了错事而被惩罚所以被送来这儿。”一个精灵女孩低声戏谑到,不过她的声音根本就不够低。另一个精灵女孩持不同观点,她认为艾妮是一个贵族小姐,只可惜被风流的男爵骗到了这里来。艾妮除了在内心里暗地咒骂她们丰富的想象力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可做。

“所以他们说得是真的?你真的是坐着精灵女王的马车来的?”一个人类男孩突然说话了。艾妮注意到他身边还站着几个人类男孩和女孩,他们似乎故意朝着她走近了一些。这个男孩一头棕发,带着点桀骜不驯的意思。

“你看上去就像是个贵族小姐,你也许没想到自己会来这儿受苦吧?”见艾妮不说话,男孩大胆地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那么你呢?某个佣农(4)的儿子?”艾妮红着脸反唇相讥,不过话一说出口她就立刻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没错啊,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来自于下层阶级。”一个女孩插话道,“而你就不同了。”

艾妮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她本身确实并不怎么了解这些人,因为出身的不同,她能感受到对方对她的敌视。不止是出身,她还注意到种族的区别,几乎所有的人类都聚集在一起,而所有的精灵也是,鲜少有不同种族的人们聚在一起的,比如那个牛头兽人此时和一个矮人聊在了一起,然而再就没有别的例外了。

“为什么那些精灵如此趾高气昂呢?”艾妮抛出这个问题,“难道就因为这儿是他们的城市吗?”

“哈,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自己的命运将会多么的悲惨。”女孩嘲讽道。

“也许你真的一无所知。”男孩双手抱胸说道。“这些精灵根本不会把魔法最精华的部分教给我们,他们每年选出的正式成为魔法师的人中十个有九个是精灵。”他愤怒地低吼道。“也正因为如此,魔法学院才成为了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除了精灵以外,来到这儿的都是地位低下的人,要么是仆从,要么是佣农,或是失去双亲无人收留的孤儿。当然,也有极少数的像你这样的。”男孩的语气变得轻蔑。“无脑的贵族将自己的儿女送来这儿,希望他们会成为伟大的魔法师,却不知道这可能比登天还难。”他张开双手,耸耸肩像是挑衅一般。“看看周围,你住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也许你还嫌它很小,可是我们都是两个或者三个住在一个和你同样大小的房间里,你将忍受从未见过的艰难和困苦。”

“可惜你猜错了,我不是什么贵族女孩。”艾妮也坚定了起来,她同样把双手抱在胸前,直视着男孩。“我坐着王室的马车来是因为我遭到了强盗的袭击,是精灵们救了我。”她大胆地说道。“救我的就是一位精灵公主,她用魔法治疗了我的伤口。”她将她的经历讲给学徒们听,其中免不了去掉或改掉一些不可告人的部分。“我的父母也不在人世了,所以我来到这儿,学习魔法,我想为他们报仇。”当听到这儿时,男孩和女孩们都放下了他们的敌意,开始显示出一些同情。至少这一部分是真的,她心想。

(1)圣女西雅:人类王国历史上的女英雄,是传说中第一位牧师,既具有治疗魔法的法师;

(2)法玛尔萨:魔法学院的领导者,传奇法师之一;

(3)大魔法师:一般指地位最高的魔法师;

(4)佣农:领主土地上的依附者,地位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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