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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变故突生

南渊贞平二年三月初十,午时正好,春光烂漫,细柳拂堤,草长莺飞,本该是个游春的好时节,然靖都菜市口却一派肃穆。

明明人山人海,却针落可闻。靖都百姓俱都望向台上,台上正中央居后方立有一巨大华丽垂金丝绦步辇,里面晃动着几条人影。

百姓望断秋水,眼睛都快瞪了出来,还是惊讶地发现,她们的陛下身边似乎有一二三个男人……

午时一刻,夜家人终于被带了上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夜家嫡长女夜颂英。

只见她身姿笔直,高傲地扬着下巴从百姓身边走过。纵使着脏污囚衣,戴手铐脚镣,披头散发,一身污臭,可正气浩荡依如光辉日照。

百姓见此,心中敬重不已,唏嘘哀叹,自是不停。

世人皆道夜家人是冤枉的,起因于自小和贞平帝定有婚约的夜家嫡子夜扶笙在数月前患了一脸红疹,毁了容失了德仪。贞平帝嫌弃不已,不想娶其为凤后,连废国礼,罔顾先帝之托也要悔婚。

皇帝悔婚,史无前例,太傅夜重华,也就是夜扶笙的母亲犯了难,于公于私都断然不会同意郁南清的“胡闹”,多次进谏上书,甚至拦驾于皇宫各处,只求御上收回圣命。

谁知这贞平帝平日在小事上糊涂,大事上也拎不清,烦不胜烦的时候,奸人一个挑唆,她竟派人杖责夜太傅八十大板。

夜太傅年老体衰,三两下便被打得魂归西天。贞平帝吓得不轻,六神无主之时,奸人又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于是就有了今日这幕。

至于奸人是谁,无从得知,坊间传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如何不冤,三月的天,刚刚还晴朗美好,现下竟飘起鹅毛大雪。天生异象,众人皆惊,台上一溜的监斩官面面相觑,也开始犯怵。纵然给夜家安了个通敌卖国之名,可事实如何,她们可是一清二楚。

冤枉忠臣的事,她们也有一份,会否遭报应?这样想着,天便越发暗了下来,黑云滚滚,暴雨欲来,心中坠坠难安。

贞平帝没有发话,夜家一门一百五十一人都被陆续带了上来。其中夜重华直系有二十一人,一正君,两侧君,四小侍,十床奴,正君下有嫡长女夜颂英、嫡次女夜颂淳,嫡幺子夜扶笙,东侧君下有庶幺女夜祈欢。

另有一无封号的小侍育有一子,此子半月前幸免于难,因某日贞平帝视察天牢发现了他的美貌,于是理所当然地将他带了走。

夜家旁系还有五十多人,奴仆七十多人,除了那个颇具姿色的庶子,无一人幸免。此时那位庶子便在这华辇之内,眼睁睁望着,无能为力。

那么多死囚中唯独一人突出,盖因其他人都差不多认命了,无论作何表情都还能保持着大致的体面,独独她像个死狗一样被拖上刑台,依然苟延残喘。

身上脏污发臭的女人费了老半天的力气才挣脱捂嘴的脏布,张嘴就喊:“陛下,草民有事要报!”

隐在人群中一穿黑衣戴黑巾纱帽的女人握紧了拳头,唇瓣微动,咬牙切齿,“夜、祈、欢!”

贞平帝此刻还在帐中寻欢作乐,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众人左右看着,一位冷面刽子手立时走来,持刀上前把她吓得趔趄,接着“啪”地一巴掌直接将她掀翻在地!

“噗!”喊话的女人被打趴在地,狼狈不堪,耳前一阵嗡鸣,眼前泛着白光。虽怕的要死,但为保自己一条小命,她还是想把昨晚有人替换了夜颂英的事上报给陛下。刚张口就看到刽子手阴森的面孔以及其中的威胁,女人缩了缩脖子,被吓得噤声。

众人见到这番场景不免皱眉嘟囔,此人这副软骨头是夜家人?怕是奴才吧,可她囚衣上的字确确实实是——夜祈欢,夜家庶幺女。

说起来百姓对这名一点印象都没,大概夜家另外两个女子风头太盛盖过了她,也许是她太过碌碌无为,连一般人都比不上,看她这模样就让人不喜,平白失了夜家人的风骨。

立于人群中的黑衣女子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早先在刽子手中安插了自己的人,要不然她们的计划就要被这只蝼蚁给破坏了!

夜祈欢,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给我惹出什么事来,否则万死难辞其咎,到时就是把你碎尸万段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午时三刻已到,贞平帝兴高采烈地露了面要看砍头,这一动作,眼尖的人立马看到步辇中三个男子衣裳半解,媚态横生。再看她们的陛下,相貌也是一等一的绝色倾城。

山雨欲来风满楼,菜市口不远处一家酒楼顶层窗前,一人惬意地卧在榻上将底下场景尽阅眼底。

一开始在看到夜颂英的时候,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激赏,不愧是夜家人,端的是正派大气,只不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再等夜祈欢出场,他敛眉不悦,没想到百年书香世家夜家也会有此等鼠辈。不知她想说什么,有趣,可惜听不到了。

不知今日会出何变故,他粗略一扫,夜家人都在,难道他们会甘心受死?他眉头拧得更重。

咦?竟连夜扶笙都在!虽然他垂着脸让人看不到正脸,可风华不减,如雨打白莲惹人怜惜。

啧啧,不知这贞平帝怎么想的,在四国美人榜上赫赫有名的男子竟然都嫌弃不要!

他开始好奇夜扶笙究竟毁容成什么样了。

来南渊之前,他原本还想和夜扶笙比较一番,没想到才来就要看到他断魂……

不期然之间,刽子手的锋利大刀扬起又落下的咔擦之声骤然响起,不再停歇,人群之中隐约响起谁的哀泣谁的悲诉谁的痛呼……夜家,就此繁星陨落了吗?

看来此番真成了定局,他烦躁地拂开下人打凉扇风的羽扇,心情恰如这阴沉到让人窒息的天,闷闷的。

然,没一会变故突生,竟又是夜祈欢!

原来夜祈欢排在末位,斩首还不到她,这才刚安歇下来,就见到砍头画面。平日她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此刻见到这般血腥场景那还得了,憋了一口气,心内惶惶不安,最后汇成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啊!”

“轰!”一道刺眼巨光紧跟着飞速闪过,一声轰天响雷斜斜劈下,立在刑台之上的高大旌旗被劈倒,发出巨响,砸死一无辜百姓。

这可是南渊军旗!

百姓见此,魂飞魄散,四处游走,哀嚎哭泣,瞬间大乱。

酒楼之上的男人眉头拧作一团,迅速看向步辇之中的贞平帝,只见她如缩头乌龟般躲了进去,惊悚的面相不容作假。

没一会,她便把一人推了出来。男人内功深厚,只听她说:“太挤了!万一招雷就糟了,你出去给朕守着!”

男人看到被推出来的人,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低呼一声,声音动容,“师兄!”

没想到你为我真的做了这样的事!风羡何德何能,让你赔付一生!

这边混在人群中的黑衣女子对着分布在各处的黑衣人施了个眼色,号令一出,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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