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府。
今日府中喜气洋洋,外出游历多年的三少爷突然归家,习得一身本领,长成俊美儿郎,一家人聚在厅中,老太君乐得脸上笑开了一朵菊花,卫国公罗仲勋一向严肃的表情也露出慈爱满意的神色,差人去通知另外两个儿子正当值的儿子,轮值完尽快回家,晚上设宴为小儿子接风洗尘。
最高兴的还是罗子赫的母亲大夫人寇氏,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是最疼爱的幼子,自从罗子赫走了以后,她每月都要去寺庙里烧香,在佛前虔诚祈祷,请求佛祖保佑小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几年以来还一直戒荤吃素。现在小儿回来了,喜极而泣的围着儿子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一脸心疼的看着爱子修长的身魄,实在太瘦了(在母亲眼里自己的孩子啥时候胖过),赶紧唤人去吩咐厨房再多加几道爱子喜欢的菜,又使婆子去库房,把最好的燕鲍翅百年老参都拿出来,都瘦成这样了得好好补补才行。
罗子赫看着母亲慈爱的样子,心想云舒没有父母,等将来嫁进来,也会有娘疼爱了,娘和云舒都那么好,将来一定能和睦相处。
“娘,您不用忙了,坐下歇会儿吧,来,喝口茶,我呀,这次回来,以后再也不出去了,有的是时间在家好好陪陪你!”罗子赫亲自倒了杯茶送到寇氏手里。
“以后再也不出去了?!真的吗?”寇氏惊喜地追问。
“是啊,”罗子赫往厅中一站,面朝正上方主位上的老太君和父亲端端正正地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又跪着转向母亲磕了三个头,才直起身道:“从小劳祖母、父亲母亲担忧,如今不孝子已无病痛缠身,身强体壮,今游历四海,艺成归来,日后定会好好在家侍候尊长,以尽孝道!”
“好好好,赫儿真的长大懂事了,也不枉我们狠心将你交给无为道长教导,你能理解我们的苦心,奶奶就已经很高兴了!”罗老太君用手帕轻拭眼角,想当初她和大儿子决定把小孙子送出去交给无为道人的时候,苍白瘦弱的罗子赫以为家里要抛弃他,拽着父亲的衣摆哭的撕心裂肺不肯走,寇氏更是哭的肝肠寸断磕着头求老太君不要让人带走她的孩子,但最后罗子赫还是被送走了。
因为这事,本来关系不错的婆媳二人生了嫌隙,还是后来无为道人带着百里云舒和罗子赫游历时路过渭阳,来了趟罗家,寇氏见罗子赫的身体比在家时好很多,又因为有聪明伶俐的百里云舒作伴而性格变得开朗又懂规矩,不复在家时的孤僻任性,这才逐渐认同她和大儿子的做法,进而主动示好缓和了婆媳之间的关系。
“孙儿知道祖母、父亲是为我好,小时候不懂事胡闹现在想起来都惭愧不已,孙儿从来就没有怨过你们,反倒是让你们为我的事而将祖上传下的人情令牌用掉,孙儿心中十分愧疚!”罗子赫太清楚这块令牌的份量,可以说用令牌要求无为道人帮罗家夺取秦国江山,恐怕他都会答应,所以令牌传了几代人都没舍得用,却为了救他的命用在他身上,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卫国公罗仲勋捋捋短须,欣慰地看着罗子赫。对于这个小儿子,其实他一直心怀愧疚,当年要不是他一时过于宠爱新抬回来的小妾,那女人也不至于敢胆大妄为的谋害正室夫人和未出世的嫡子,故意设计夫人不慎滑倒差点一尸两命,虽然最后抢救过来,幼子却体弱得难以存活,偏偏幼子长相极肖祖父,深得祖母喜爱,最后眼看着罗子赫快要不行了,在两个女人的泪眼攻势下,再加上心中的自责,才决定拿出这足可颠覆天下的令牌,只为救小儿一命。
当然,最主要是罗家也没有颠覆天下的野心,手里拿着这么一块令牌,要是被皇帝知道,就会如刺在喉,让他寝食难安,谁会让自己身边有这么个东西随时可能危及到自己的龙椅,所以还回去也好。
“孩儿此次回来,准备先成家立业,然后和两位哥哥一样,报效朝廷博取功勋,让罗家更加强大!”
“成家?”寇氏欣喜地道,“那太好了,别家儿郎到你这个年纪早都订亲了,有的孩子都生了,只有你成天不在家,我们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怕擅自给你订了你不喜欢,所以一直拖着,都快成娘的一块儿心病了!”
“娘,上次王尚书家的小姐随她母亲来我们家,我当时看着就心想,这王小姐知书达理,温柔娴雅,要是赫儿在家,能让他相相配成对儿就好了,你看这才没隔几天,这孩子可回来了,你说这是不是缘份啊!”寇氏眉飞色舞地挥着手帕对罗老太君高兴地道。
“嗯,王家小娘人不错,也门当户对,只是身段是不是瘦了点,将来恐怕不好生养。”罗老太君兴致勃勃的和寇氏讨论起来。
寇氏大惊失色,“是吗?这可不行,那上回在公主宴请上表演的那个钱翰林家的小姐呢……”
罗子赫看着他娘一提起他的亲事贵夫人的气质消失无踪,一副媒婆样对京城各府待字闺中的女儿如数家珍,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在整个秦国,他这个年龄没订亲的人也不在少数,经他娘一说,跟他多大年纪了娶不到媳妇似的。
媳妇!罗子赫想到这个称呼忍不住傻笑了一下,“娘,你们不用讨论了,我已经有中意的人了!”
“什么?!”寇氏惊了一下。
罗仲勋闻言放下手里的茶盏,罗老太君也看着他。
罗子赫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其实你们都认识,就是我师妹,百里云舒!”
“是那丫头啊,我说什么人能拴住你这匹野马呢!”寇氏指着他笑道,百里云舒那小姑娘人倒是不错,模样端庄大方,聪慧稳重,与赫儿跳脱的性子刚好互补,小时候随无为道长一道来家里做客时,她还开玩笑说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将来干脆嫁给赫儿做媳妇算了,没想到两人还真看对眼了。
虽然无父无母家世差点,但也有好处,将来嫁过来后对她好点,必然一心一意对赫儿对罗家,何况无为道人亲传弟子的身份对赫儿更是大有助益,像他们这种位高权重的世家,娶媳妇可是门学问,人要是选不好了,闹得家宅不宁,会影响到前堂儿郎们的仕途。
“嗯,云舒那孩子我喜欢。”罗老太君也满意地点点头。
罗子赫眼巴巴地看着罗仲勋,您老什么态度?
“孽子,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还能看不上无为道人的高足给我当儿媳。”罗仲勋笑骂道,傻儿子,如果能娶到百里云舒,这辈子必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和任何世家联姻都强,他怎么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