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常轩犹豫了会还是问出了声,“那药已经停了。您说的意思是……夫人……”
“你很关心她?”景奕放下手中的毛笔,把新写的那副字举起来晾干。
“不,当然不是。奴才是觉得夫人若是应了,对少爷夫人都是好的。”常轩斟酌着字句。
“她没有答应。”景奕回答的轻巧。
“那那份汤药……?”
“没错。至于汤药,她……不论生死都不需要了。”
常轩忍不住替自家的冷淡脸的主子感到心累。
“您何必对我这样?”常轩苦笑,他在主子身边跟了几十年,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性子?这是把他也当成情敌了,“您就是承认担心夫人又怎么样?我不是老爷,又不会因此......”
常轩不等主子回应,就径自出了门。
在寒凉的夜色中,他回想,自己上一次这样顶撞自己的少爷是在什么时候。这一次还搬出了老爷,许是有些过分了……
想到这里,他又转身想要再去看看自家的主子,却被迎面而来的酒气熏得够呛!
月光照耀,眼前人的摇摇晃晃,酒气冲天,目光迷离,面若桃花。
“夫人!”常轩惊呼出声,本能的想要伸手扶住摇晃的离地不到一米的人。
“常,常轩?”陆何迷离着瞪大了双眼,一手挥开常轩的手,一拳轮过去,“我操你大爷的!”
可烂醉之人除了打自己,从来都不会打中其他的什么人。陆何用力过猛打了个空,这个人往地上倒去。
常轩第二次想要去接,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手又被打开了,被抽的生疼。
“少爷……”常轩就这样看着自家的少爷抱着已然醉的不省人事的夫人缓缓离开……
陆何本来以为和景凌的宿醉已经达到了极限,而昨天她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断片。
她完全忘记了在土窖里喝了几坛子后又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石楠小轩。醒来后略微头疼,却也是通体舒畅——看来她没有吐。
如果此次喝醉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她没有听到景奕死亡的消息。她原本还期待自己醉酒后的动向和醉前的动机会有相辅相成的联系,即便在醉酒后也可以打着醉拳,一夜冲动完成自己杀死景奕的遗志。
呵呵,避孕汤药。
她真的不知道该对这种行为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四五个月前,她才认识景奕没多久,从那时起他就用这种法子防着她,她竟然还隐约被昨日的坦诚的他感动?
感情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狗屁!他不过是担心自己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算计牵连了景府,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借感情开脱!
如果说景奕对于玉瑶的伤害只是引发了陆何应有的愤慨和同情,那么厨房里的一味药就是针真真正正扎到了自己身上。
难怪景凌提醒自己注意茶水却一无所获,直接添进已经熬好的药水自然不能从茶渣中查出什么;只是他们都不曾想到,景奕还会直接添进饭菜之中。呵,严谨如他,设下的计也是万无一失的,若非她偶然撞破,她或许还会怀着对景奕的感激离开。
多想无益。
陆何起身,唤来新安排的她都懒得记住名字的婢女为她梳洗打扮。
今日,她可是要办一桩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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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不出十日就可以到达马关塞。”文轩向身穿铠甲站在地图前的景凌禀报。
“我知道了。”
景凌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那南北边境的关口,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几日前他收到了转变行军方向的命令,与南朝对峙,这对于陆何和皇后是极为不利的。
“还有,朝廷拿出传来了消息。说是……有人告发皇后娘娘与太子……又私情。”文轩把通奸二字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啪!”
景凌把手中的木棍扔到桌面的地图上。
“这就开始行动了?”景凌心里堵塞,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有多么糟糕!
通奸!还是皇后和太子?!
景奕可从没说过会捅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且不说他会不会信守诺言,即便是景奕想到办法保下她,她也不一定会承情。就她那个死倔的性子!
“将军……”文轩见景凌神色怪异,想要上前,却不慎踢翻了将军这一路随身携带的箱子,箱子的顶盖掉落,散落出将军平日里换洗用的衣物——黑、灰、墨绿。
怎的还有一抹格外鲜艳瑰丽的色彩?文轩眯着眼睛凑过去想要再细细的看清那是什么,腰间登时一痛,整个人被自家将军的飞腿踹出几米外,险些被溜出了营帐。
“这些东西也是你能动的?”看到文轩惊恐的睁的圆溜溜的大眼,景凌不太自然的咳嗽一声,“你先出去。”
文轩难以置信的捂着腰一瘸一瘸的走出了营帐。他满脑子只有了这么一个念头:公子竟然踹他了,竟然踹他了,然踹他了,踹他了,他了,了……
他可从来都没有打过他,从来都没有!如今竟然因为一个衣物箱?
“呦~轩,这次出来怎么连路都走不好了?这腰,可别等到还没打仗,啧啧,就累折了!”走回自己的营帐,同帐的郭七就吆喝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就说将军早上精力旺盛,你偏要去招惹了他!”
众人见文轩从将军的帐中出来,捂着腰,走路姿势奇怪,又听这郭七浪荡的语气,都跟风的投去了或同情或揶揄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