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景奕由黑转红的眼眸,她感觉得到,手脚上的力度在不断加大,加大,咬着牙才不至于喊出声来。
从原来的温和,到暴怒,到恶魔般的**,那么现在的他,称得上野兽。
她真的,怕了。
儿时的阴影从她头脑的最深处翻涌而上。在漆黑破烂的地下室里,瘦小的女孩瑟瑟发抖的蹲在墙角,酗酒暴怒的野兽般的男人狠狠的踢打着地上苦苦求饶的女人。“不要!”一个啤酒瓶撞破在母亲的眼角,血液,混着啤酒从那空洞洞的地方流了出来,滚落的是黑白红交杂的球体,她一直以为那是妈妈的眼睛。
“不要,不要。”男人怎么会听?把那女人压在身下继续施暴,女人苦苦挣扎也无力摆脱。男人绝对的体力优势呵!
“你起来啊?你起来!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男人用脚踢着女人的头,见她没有反应,又拿起身边的凳子狠狠的砸下去!
“咚!”第一下,她亲眼看这母亲的脑子在变形。
“咚!”那白花花的是脑浆吗?
“咚!”门被撞开了。
“住手!”警察蜂拥而入,把那个施暴的男人钳制。
“是你!!!”男人目眦俱裂的看向她,双目赤红,“你敢报警!看我不打死你!”
那双赤红的双目正对上了眼前的这一双。
“不要,不要。”陆何的愤怒早已被另一种情绪替代,她想要喃喃出声,可是最终还是仅仅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她想要流泪,可眼睛干涩只剩了呆滞;她的手脚被完全的制住,那挣扎犹如笼中的困兽般绝望,男人绝对的体力优势呵!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样的迷惘呆滞而慌乱。她想痛哭流涕的求景奕住手,她嘴角抽搐着,她真的好害怕。可她在瞬间忘记了语言,忘记了自己还有眼泪。
“我也嫌你脏!”
他在说什么?
他赤红的眼睛像是从林中的野兽。
会有警察来救她吗?
会有人来为她收尸吗?
她在景奕的手指下瑟瑟发抖,巨大的恐惧让她忘记了眨眼睛,直到景奕的手指最终刺穿她的下体最为敏感娇嫩所在,下身传来莫名的刺痛时,恐惧聚集到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最高峰,她终于尖叫出声。残破,沙哑,尖利,刺耳。
景奕僵住了。
不知是因为陆何呆滞而恐惧的双眼,歇斯底里的尖叫,还是因为手指刺入时的阻隔和带出来的丝丝血迹。
陆何的理智随着最后的发泄和景奕桎梏的放松回到了大脑。
景奕表情煞白,僵直着从陆何的身上翻身下来,拖着湿透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门口。陆何也已然耗尽了她生命中所有的力气。她不知道要想什么,不知道要做什么。在冰冷的水中,看着水花的起伏。
她也像这水花,只能跟着波浪而动吗?
“我以为,我们是君子之交。”陆何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淡而没有了丝毫波动。
景奕脚步顿了顿,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出了石楠小轩。
“公子,”常轩在门口候着,第一眼就看到了全身湿透的他的公子。此时的他,在微微的颤抖。
“说。”景奕轻飘飘一句,气若游丝。
“公子,外头冷,您快去换件衣服……”
“说!”景奕怒吼。
他家公子何时这么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即便是为了二公子,他也……
“皇后和太子已经出发前往外省的国福寺为太子妃一事祈福,希望以此免去朝野非议,也给唐家一个交代。”常轩说完,又顿了顿,“那夫人这边……”
“……南朝公主,皇后庶妹。婚前失贞,行事不检,败坏门风。今日起,禁足石楠轩。”景奕声音暗哑,却字字清晰。
“……是。”
石楠屋内,浑身赤裸的女子站在门口,手中攥着沐家的老账本,听到屋外人的话,嘴角勾出无尽嘲讽的笑。
城西外营,鞍山边陲。
一众兵士将领正围在篝火边吃着干粮探讨军机大事。
“这帮人真是狡猾,”名叫二狗的新兵拿着一块自家的干肉啃着,也挤进这人堆中,“这么长时间连个鬼影都没找见。”
“别、别瞎说,”独眼结巴的瘸瞎子接了话,“咱这头可是上头派来的将军,平时一人能管千、千军万马,你这么说不是在说咱的头无能,而是在说咱头的上头用人无能。”
“咱头的上头是谁?”有人问了。
“皇帝老子呗!”
“切~”众人不屑。
“你怎么不说是咱皇后娘娘?”有一个人发声。
“吁~”四周立马热闹起来了。
这边说皇后娘娘有多么貌美,那边说她曾经在哪次出访时给过他一个眼神,还有的竟然说到了和皇后一度春宵的地步!
“你这癞皮狗,也不怕把牛吹到天上去!小心那皇帝老儿虎头铡了你!”
“他这是嘴上没、没个把门的,我是真的见过皇后。就在去往国福寺的路上,我、我硬是被拉去充了劳役,说是半月内要把路拓宽到12丈……”
“12丈?还说自己不是吹牛?”
“你这瘸瞎子还有人希的拉你冲劳役?皇后娘娘看见你都得洗洗眼!”
……
女人是军队永恒的话题,而在这并不规范的地方建制中,不管是什么地位的女人,都可以是战前战后撸前撸后的谈资。
二狗子坐那吃了会听了会,原本还有点兴致,可这话越来越没边,听多了也觉得无趣,绕着火圈望,看见到一个面生的小子,不吃不喝不聊的呆坐着,模样还很是俊俏,就想去拉上几句话。
“新兵啊?”他走过去坐到那俏新兵的身边。
俊俏的新兵不说话,只盯着火里看。
“想家啊?”二狗见他面生,模样俊俏却带着憨傻,也就端出了相对老兵的架子,“你这模样倒是好看,年纪也不小了……在想你家娘子?”
娘子?
确是在想陆何那傻徒弟不错。
她也算是自己名义上的夫人,景凌点了点头。
“瞅你那思春的傻样,”二狗见男子回应,越发端出了姿态,“这女人啊,进了这地界,你就甭想了,越想啊,越揪心。谁不想图个暖炕热饭好好过日子?可想有啥用啊?”
景凌看他一眼,不回话,又把视线转向了篝火。
不知他不在,那懒货有没有把他教的全忘了。
突然,景凌感到心中烦闷难耐。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烦闷,直把他的心扰的凌乱不堪。这是怎么回事?景凌只记得在他初次上战场时有过这样的情绪,再就是那次哥哥受父亲责罚,他独自一人在禁闭室里自残……
只是这些年哥哥一直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极好,再没有出现过两人距离这么远还能影响他的心境的情况……难不成家里又出了什么岔子?
他再没了心情考虑其他的事。二狗还在那里絮叨着女人,时而又提起南朝的公主如何如何,可他根本听不进去。
“要我说,皇后什么还是次要,新来的南朝夫人可是水灵的紧,人也热情奔放的……”不知哪来的兵嗓门这么大,全圈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那里。
“都闭嘴!”
二狗被惊得险些尿了裤子,这才发现大吼的事身边这个不懂事的新兵。
“嘘!这以前是一个营的都统,招惹了他以后有你受的!”
可景凌根本不听二狗的阻拦,缓缓起身,走到了圆圈的中间位置。
“头!”最先认出来是在总账里服侍过得勤务兵。紧接着以勤务兵为中心扩散,纷纷行了最高的军礼。
二狗子傻兮兮的站着,被身边的好心人按下了头。
“这人真是咱的头儿?那个传说中的黑马将军?”二狗还是不敢相信,直到身边的人看傻子一样瞅他一眼。
“人长得好,地位高,才能拔群,这万全好事怎么就落不到我头上呢?”
二狗腹诽。
“今夜里,”圆圈中心的头发话了,“咱家的兵探到了匪徒的老窝,谁愿意与我一同去干他的老巢?”
景凌的话带着男性的爆发力和煽动力,还用了此地兵卒的老土话,听着格外的亲切。
“头……”不可呀!副官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被景凌一眼瞪了回去。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煽动一军将领大晚上亲自带兵去剿匪徒的老窝?副官威胁的眼光扫过一圈的兵士。
“我!”瘸瞎子最先忽视那副官威胁警示的眼神,最先应声。
他算是个老兵,去不去是另一回事,只是不能让头没了面子,领头儿的想打,他就只能跟着应和。他总算晓得头是大于副官的。
随着第一声,二声,三声也就跟着响应了起来,不一会,人数就凑齐了。
“好!”景凌回账准备,临走还专门多看了一眼那瘸瞎子。
这人瘸是瘸的厉害,倒也不算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