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振颤着身子呼出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道:“你想见见她吗？”
“不想。”白长歌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接着又道:“舅舅，我是想跟你告别的，我要去找厉胤，他被困在那里，孤立无援，就算是走到那里，只能和他死在一起，我也知足了。”她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
“舅舅随你一起去吧？我手上还有些兵马，总归能有些用处地。”柯振知道劝不住她。
“不瞒舅舅，我今日过来确实是想请舅舅帮忙的，不曾想……”她哽了一下嗓子，“不曾想会知道这件事，原来，舅舅对我的感情也没有我想的那般深。”
“长歌！”柯振的声音稍微大了些，但又不能对她发怒，只能放轻声音，“你不能怀疑舅舅对你的好，舅舅是真的把你当亲女儿疼的，你这孩子说的话太伤人心了。至于你母亲那件事……”
“舅舅！”白长歌打断他的话，合了合眸子，唇瓣轻启，“我不想再听了，今日就当我没来过，我走了，舅舅保重。”
柯振没留住她，白长歌撑着一把淡青色的油纸伞走进了雪地里，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一个脚印。
每有人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不会懂她的痛苦与绝望，在冷宫的那三年里，她简直生不如，每夜都会被噩梦惊醒，在那个了无生机的破院子里蹉跎岁月，她想着，她多熬几年，再多熬几年，一定能把那些仇人都给熬死。
她白长歌，一定会死在他们后面。
都说命运弄人，她也没想到白可欣会派人用一根白绫夺了她的命，更没想到，她会从十三岁再重活一次。
柯婷的死，是所有悲剧的开始。
柯振站在原地怔了一会，直到书房墙壁上的暗门被打开，他才回过神，抬手将书房门关上，把风雪阻隔在屋外。
暗门里走出来一个美貌女子，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年纪，肤若凝脂，眉眼妩媚动人，只是此刻，那双桃花眼上染了一层沉闷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忧郁。
“刚才，你都听见了？”柯振朝那女子开口问道。
女子微微颔首，“都听见了。”她声音娇柔。
“那丫头可能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她的话，你别放在心里。”柯振抬头看她，她眼睛有点红，虽然不太明显，但他还是知道她肯定哭过了。
“是我的错，她也该怨我，我这个母亲，没尽过一日做母亲责任。”她便是白长歌的生母，柯婷，准确的来说，是西华朝的女皇，盈皇。
“当年……”柯振又是一声叹息，“你也别太自责了，以后把事情解释清楚便没事了，她毕竟是你的女儿，你也是她的娘亲，血肉连着呢！”
已经这么多年了，盈皇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即使心里会难受，但也不至于太过奇怪，她稍微缓和了一下心绪，便朝柯振道:“我听到她说，要去找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