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开把灵儿送到筷子街,他将一筐鸡蛋和一袋大米搬出车来。整个城市都睡着了,只有零星的路灯,落寞地投射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我大哥没有接电话。”灵儿挂掉手中的电话说。
小开看了下时间,“我们回来太晚了。”他偏着头部看向远方一栋高楼,那里只有几个窗户还闪着微弱的灯光,“他知道你来吗?”
“知道,”灵儿点点头,“他可能睡着了。”
小开看向刚刚从车里搬下来地东西,微微蹙眉。
“那么,现在,我们等他吗?”他挠挠头,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不是很麻烦你的话。”
“那咱们就等等吧。”小开垂下手来,他已经很疲倦了,此刻真想倒头大睡。但好人做到底,他又把刚搬下来地东西搬回车上,“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回车里等吧,这冷风真是要人命啊!”
灵儿帮着一起把东西又放了回去,两人重新回到车上,锁好车门。灵儿又拨了两次电话,但仍然无人接听。
“你听说过血婆吗?”小开突然问灵儿。
“血婆,你说西山海地那个菩萨吗?”
“菩萨?”
“嗯,我知道西山海那里有一座雪海庙,里面供奉的菩萨就是血婆。”
“我从没有去过西山海,西山上有海?”
“嗯,就在西山顶,你在西山上学的时候没有去吗?学校每年都要组织去那里的啊!其实那里不是海,是一个湖泊,只不过这名字是很久前的传说里就有了。传说在很多年前,居住在西山的公主爱上了一个年轻的侠客,但公主受了诅咒,终生不能与爱人相守,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公主和邪恶的巫师达成了交易,用自己一半的寿命去换得和爱人短暂得相守,但没想到那年轻的侠客背叛了她,一怒之下,她失手夺了侠客的命,公主伤心欲绝,便在西山湖边自刎,鲜红的血染红了湖泊,所以西山湖从此就叫雪海了。”
“真的吗?”
“呵呵——小开哥哥,这是传说!”灵儿笑了起来。
小开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傻,竟然相信了。就在此时,有人敲了敲车窗。是灵儿的大哥。
阿波罗从88酒吧里出来,外面冷风一吹让他打了一个冷颤,瞬间清醒过来。他裹紧身上的大衣,看了看手表,2点钟。他往台阶下走去,公路边的小吃店冷冷清清,老板坐在角落里打瞌睡,他走过去。
“老板,煮完小面。”他冲那打瞌睡的老板喊了一嗓子。
那老板猛地被惊醒,弹跳起来。“好嘞!”
阿波罗挑了一条较矮小的塑料凳子坐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车水马龙的街头此刻冷冷清清,城市清洁车无精打采的停靠在公路转弯处,昏暗的路灯映衬着摇摇晃晃走过的男女……
“你的小面,少辣椒酱不加蒜。”很快老板把面端了上来,阿波罗收回目光,准备大快朵颐,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来。
“阿波罗?”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老板,老板背对他不知在干什么。他又扭头左右看看,没有人。一定是幻听,刚刚在酒吧的女孩的确很温柔。他想着笑了笑,低头吃面。
“阿波罗!”那声音又传入他的耳朵。
阿波罗猛地抬头,正想发火。骂人的话还没脱口,就被声音的主人吓得瞪大了眼睛。
小开答应过阿波罗回到城里就去找他,可他过了5天之后才去找他,这5天时间里,他穿梭于各大求职市场,见了十余位面试官,可惜一个都没有搞定,要不是认为他没有稳定性,要不就是嫌弃他的文凭太低,还有就是工作经验不足。他在七界呆了两年,对自己的工作非常有信心,这一出来找工,一下就把他打回了原形。虽然很沮丧,但他仍坚持不停的投简历,不停的去面试。这天,他又在人才市场晃荡,一个熟悉的人影赫然印入眼帘,正当他要走过去打招呼的时候,他看见她从自己身旁无人的座位上捡起一个手包,她漠然的四下看了看,迅速的将手包放进了自己的大挎包里。那样子绝不像是拾金不昧。果然,丢包的人跑了回来,向她打听,她摇摇头。
小开愣在那里,这突然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无法接受,正当他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发现了他,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小开。”她喊道。
小开只能停下来,回头看她,“花花,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花花左右看看,挑起一边眉毛道:“你也在找工作?”
“对啊!我——在找工作。”
“我不知道你也从七界出来了。”
“世事难料。”
“怎么样,看到合适的了吗?”
小开摇摇头,一会伸手扯下包带,一会儿偏头望向远方。
花花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一张招聘海报,凑过来看。
“这是什么?”
“呃,这是我在外面门口接的,你知道那里有很多人在发传单。”
花花歪着脑袋,念着海报上的字“恒古千年书屋,哈,有意思。他们招什么人?”
“网络美工。”
“哦。走吧,我请你吃饭。”花花盯着他,思索片刻后提议道。
“哦,我还有点事,下次吧!”
花花依旧盯着小开,目光灼灼。“别骗我。”
“真的有事,有个面试。”小开笑笑,伸手挠挠头。
“好吧,那有空了再约,给我打电话。”花花翘起大拇指和小手指放在耳边。
“好!”
小开说完便转身离开,他走了没两步,又退了回去。花花还在原处站着。
“怎么?”她问。
“我——”小开思索着,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花花扯了一下肩上的大挎包,等着。
“我刚刚在里面看见了。”小开说,抬眼看花花的大挎包。
花花凝视着小开,似乎明白了什么,倏地收起展露的笑颜。
“我觉得你应该将包还给主人。”
“为什么?”
“因为那是别人的。”
“可他自己弄丢了,那就不是他的了。”
“这是不对的,花花!”
“你觉得我需要你来说教吗?你的样子就像教训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可我不是小学生。我不是你的小学生。”
小开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资格来教训花花,但他有义务告诉失主。
“如果你想告诉那个笨蛋,可以,去吧,去告诉他,我捡了他的包。”花花咬牙切齿道,“但这是我捡到的,我有权利不归还给他,法律上有这项规定吗?哦,该死,小开别用你那一套道德观来绑架我,我不是你。”
“如果丢东西的是你呢,难道你不希望捡到的人将东西还给你吗?难道你不会心急如焚吗?如果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小开也生气了,他大声的吼了回去。“如果里面有重要的东西,这是在人才市场,该死,花花,他的证件应该都在那个包里。”
“哈哈,你问我吗?我永远不会丢掉重要的东西,”花花顿了一下,接着说,“小开,我明白这个道理,丢掉的东西永远也找不回来。”
对于花花的话,小开竟然无法反驳。
“所以,我永远不会丢掉重要的东西。”花花说,“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丢了,我希望那个捡到的人永远也不要还给我。”
街角上,一个身强力壮穿着漂亮蓝色高领毛衣的男人喊着花花的名字。那男人撑着一把现在很少见的古旧雨伞,伞骨间的布全是用的蓝色塑料布,所以伞下他的脸也变成了蓝色。他看向小开,向他问好。
小开抬头看向天空,原本晴空万里竟然飘起了毛毛雨。
“这是我的朋友,小开。”花花向那男人介绍。
“你好,小开,经常听花花提起你。见到你很荣幸。”那男人伸出了手,“鄙人左启明,这是我的名片。”
小开看着那人手中的名片,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天福实业有限公司总裁——左启明”
小开看向花花,哑然失色。
花花别过头,对那男人说:“我们走吧!”
那男人还想和小开握手,但花花拉着他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