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郡主身子一直不好,贱妾和璟儿在家中都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却碍于身份卑贱,不能前来探望,幸得这次九小姐传话郡主召见,才算是见到了郡主一面,贱妾在家中也能安心了。”
沈宜修看着面前含泪的女子,身段娇弱似扶柳,看似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份淡淡的哀愁,分外惹人怜惜。难怪,难怪,好面子的沈王氏,不管何时何地,总是摆出十足的嫡妻架势,为了不让人小看,她丢却女人骨子里所有的柔美,相比之下,当然是这个周姨娘更让人心怜。真是难怪呵,哪怕是最重视嫡庶之别的沈梦言,也屡屡为了这个小妾和沈王氏不欢而散。
看到周姨娘唱做俱佳的脸孔,沈宜修忍不住就觉得好笑,不知道近来早已被气得厉害的沈王氏,今早又闻她特意用帖子请一位姨娘前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能亲眼看见,还真是有些遗憾。
沈宜修想着,这周姨娘也算是她的一个功臣,便抬了抬手,淡笑道:“周姨娘快收了眼泪,本郡主一向知道你和璟儿的心意。”
周氏急忙住了哭声,陪笑道:“说起来,璟儿今个儿原本也想来,只因为他是外男,终究还是不方便,只他一直惦记着郡主。”
沈宜修笑着摆了摆手,“无妨,等过段日子本郡主再单独请他前来一聚便是,璟儿如今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本郡主与云松先生素有来往,不妨把璟儿介绍到云松先生门下学习吧。”
周姨娘顿时大喜,云松先生是谁她自然是清楚的,黎云松老先生是当代大儒,门下弟子虽然很少,但各个都是那位高权重手握重权之人,比如那风麟现如今的三位丞相冯渊、左翕、蔺言、户部尚书安子玉这些凤帝手下的重臣都是出自云松先生门下。云松先生因着与英睿郡王家中世交,情谊深厚,也曾经指点过沈君宪一二的,对于沈宜修也并不因为她是女子就区别对待。周姨娘知晓,如果沈璟真的能够拜到云松先生门下,她就算是为沈宜修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至少她唯一的儿子将来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她本是歌女出身,能在沈国公府斗垮其它出身相对高贵的妾室甚至可以时不时跟沈王氏较劲,自然有她的厉害之处。而周姨娘最厉害的一点,就是看清形势,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靠向什么人的身边,这样清醒敏锐的判断直觉,跟沈宜修做出衡量轻重的判断不同。周姨娘靠的是直觉,而沈宜修则是凭借着自己的分析。
歌女迎来送往的生涯,即便周姨娘是清倌,察言观色,也已经成了本能。谁更厉害,谁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周姨娘在明白之后就会做出判断。
因为这样的判断,周姨娘看出沈宜修的聪明,沈宜修的狠辣,沈宜修将来的不可限量,九小姐前来沈国公府报信本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但是周姨娘却选择了暗中相助九小姐沈纪北,本是想给沈王氏找点麻烦的,但是没想到沈宜修得知后却是不声不响的放出消息,且刚刚好只让天徽帝与太后知晓,这一招棋下的可真好。周姨娘也知道,她现在唯一的依靠不是沈梦言,而是沈宜修。
男人的宠爱,到底能维持多久,又能做到多少。周姨娘看过太多,深以为然,千般宠爱,万般柔情,都不如自己的儿子能够出人头地,这是一个做娘的希望,也是一个女子将来的依靠。
所以,在来定南侯府之前,周姨娘早已衡量清楚,哪怕明知沈宜修是要用她斗倒沈王氏,周氏也决定不遗余力的冲锋陷阵。至少,她的儿子会有机会走上朝堂,而沈王氏是绝对不会给她们母子出头之日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当沈宜修看见周姨娘眼底那一抹坚决的光芒滑过时,她知道,她彻底握住了周姨娘这一步棋,沈璟就是周姨娘的一切。为了沈璟的将来,周姨娘肯定会竭尽全力对付沈王氏,哪怕因为会改变周姨娘在沈国公府辛苦维持的沉稳安静惹人心怜的形象,哪怕会让沈梦言疏远,周姨娘也不会后退。说到底,这个周姨娘也是个可怜人,不过都是为了命运苦苦挣扎的女子罢了。
沈宜修想着沈璟天资聪颖,加上云松先生的教导,出人头地也是早晚的事情,如果沈璟真的特别有才华的话,她也不介意多向太后提一些,太后最疼爱摄政王,沈璟一旦成了摄政王的人,在天徽,必然是无人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