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伸手不见五指。
杨柳风客栈吕氏姐妹房内,敲门声急剧地响起。
吕雉披衣奋起,开了门,见是周勃。
周勃一急就说不出话来。
吕雉倒了杯茶给他:“别急,慢慢说。”
周勃越发的急:“嫂……子,刘三哥他被……被……”
吕雉一听,心里一惊:“被什么了?”
周勃:“被……被抓了。”
吕雉急得花容失色:“什么?刘三哥被抓了?他为什么被抓?”
周勃:“他打了夏侯婴。”
吕雉一听,惊魂未定:“他为什么要打夏侯婴?”
周勃:“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被抓进县衙里去了,现在已经收押在大牢里了。”
吕雉:“按照大秦的律法,打官员可是重罪,重则杀头,满门抄斩,诛连九族,最轻也要被脸上刺字,送到骊山替皇上挖坟墓去。”
周勃哭丧着脸说:“这回糟了,刘三哥肯定是被人告了密。”
吕雉问周勃:“萧功曹知不知道?”
周勃:“卢绾去通知他了。”
吕雉:“我们赶快去找他,他或许会有点办法。”
吕媭也起来了,她问:“姐,樊哙有没有被抓?”
吕雉:“没有,没有!你少来烦好不好?去去去,睡觉去!”
吕媭:“不嘛,我也要去!”
萧何府上,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刘邦在沛县的一班朋友夏侯婴、萧何、曹参、卢绾、樊哙等都来了。
吕雉、吕媭和周勃闯了进来。
吕雉一看这情形,心里已经明白,他们都知道了。
吕雉:“萧功曹,快想想办法呀!”
萧何:“我们正在想办法救他。”
夏侯婴急得团团转,他跺着脚:“这可怎么办才好?也不知是被哪个卑鄙小人给告密了,事情怎么会这样!”
樊哙叫嚣:“直他娘!哪个乌龟王八蛋干的好事?看我哪天不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曹参:“还会有谁?还不是雍齿那个卑鄙小人!”
樊哙:“雍齿,我弄死你祖奶奶!”
萧何年长刘邦,他沉思片刻,道:“现在不是骂娘的时候,要保住刘邦的命,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众人:“什么办法?”
萧何:“关键要看一个人。”
吕雉:“谁?”
萧何:“夏侯婴。”
夏候婴:“只要能救大哥的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决不回头。”
萧何:“好!只要你一口咬定是自己撞到柳树上的,死不承认与刘邦打斗过,那沛令也奈何你不得了。”
夏候婴:“我不说,他还能用铁榔头敲碎我的牙齿?”
吕雉就要朝夏候婴跪了下去:“吕雉给你磕头了!”
夏候婴急忙扶住吕雉:“吕姑娘,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你折煞我了!”
萧何:“我们先去牢里看看刘邦吧。”
众人朝沛县牢里奔去。
沛县牢房里,阴森恐怖,一团漆黑。
吕雉他们到的时候,刘邦在牢房里气定神闲。
吕雉一见刘邦,泪如泉涌,她颤声唤他:“刘三哥……”
隔着铁栅栏,刘邦的头发乱了,她帮他拨过去。
刘邦:“别慌,萧功曹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我马上就能出去了。”
他还拧一下她的脸:“笑笑,别苦着个脸,像个苦黄瓜,不好看。”
吕雉勉强笑了一下。
刘邦抬起头来,发现萧何他们齐刷刷地站在牢门口。
“大哥!”众人异口同声地唤叫。
刘邦张了张嘴,他热泪盈眶。
“刘邦!”萧何的声音。
“萧功曹!”刘邦的声音哽咽了。
沛县县令将刘邦传到县衙,升堂审理案件。
雍齿站在一旁冷笑。
沛令看着跪在堂下的刘邦,问:“大胆刘邦,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衙门公差,该当何罪!”
刘邦:“我有何罪,请大人明示!”
沛令:“大胆!刘邦,你如何将夏侯婴打伤的?速速招来!”
刘邦一口否认:“回大人话,夏侯婴昨日确在下属处喝过酒,但没有发生过打斗之事。”
沛令发话:“传夏侯婴堂上回话。”
差役传话:“传夏侯婴堂上回话。”
夏侯婴头上带着伤,被传入堂上,跪在了地下。
沛令问:“夏侯婴,刘邦是如何将你打伤的?快快从实说来!”
夏侯婴却一口否定:“回大人话,下属昨天傍晚因酒后误撞柳树上所伤,不是刘邦打的。”
沛令将一腔怒气全发泄到了夏侯婴身上,喝道:“拖出去,杖打五十,入狱一年。”
夏侯婴被拖了下去,差役们将他打得皮开肉绽。
沛令:“将刘邦与夏侯婴打入死牢,择日再审!”
这是一个夏末的午后,杨柳风客栈,天气依然显得有些闷热,一丝凉风也没有。
吕雉换上她最好的衣衫,全身熏过香,画出最妩媚的眉型,在唇上涂上桃红的胭脂。
在青铜制的镜中吕雉看见自己是那样的美丽,带着一种骄傲慷慨的悲壮,她将赴一个约会。
吕雉来到了沛县县衙。
沛县县衙后院有一个荷花池。
雍齿就坐在那里等吕雉,荷花池边,满池是凋萎的荷叶。
他们俩一起坐在凉亭里,看着池子里的荷花,荷花快谢了,已经失去开始时的生机盎然。
他的眼睛那样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在这个夏末之季。
雍齿说:“你更美了。”
吕雉的发钗解下来,乌黑浓密的头发随即散了下来。
雍齿领着吕雉来到一间屋子里。
她完成的是一项交易。
吕雉在呻吟,她感到很奇怪,跟一个不爱的男人在一起滚大床也会呻吟。
这时,她的眼中又现出刘邦的模样,她比任何时候都爱他。
次日,案子又重审了。
沛令:“夏侯婴确是自己喝醉酒误撞柳树所伤,刘邦无罪,当堂释放。”
刘邦被放了出来,回到了杨柳风客栈。
吕雉与刘邦又在客栈见面了。
她们相见是那样的开心,她紧紧地拥抱着他:“你是我的。”
她对他说:“你永远都是我的。”
他也低低地对她倾诉他那些粗俗的情话:“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刘邦要回泗水亭了,吕雉把他送到客栈门口,望着他渐渐消逝的背影,惆怅复惆怅。
天又下起了细雨,她的女儿心事,曲曲绕绕,百迥千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