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亲双手微颤,艰难的将念榕搂抱住,摩挲着她的那头散着茉莉清香的如漆秀发,虚弱道:“好在,我们曾在山中度过几日浓情蜜意的日子!纳亲便也知足了!”说完,便悲啼不止,眼泪瞬间便浸湿了念榕的脊背。
许久,念榕才从纳亲的怀中缓缓起身。痴痴的望着纳亲,心尖萦绕着淡淡的愁绪。那一刻,念榕觉得,她和他都是极其可怜之人。只恨天命难违。
过了许久,纳亲终于止住泪水,松开念榕的手,悄然说道:“你快回去吧。我们犹如笼中之鸟,毫无自由可言。”说完,便咬牙翻身向里,不再看念榕。
念榕挣扎许久,只好含恨转身凄然离去。
纳亲望着念榕渐行渐远的背影,顿时觉得眼前一阵迷茫,犹若身处午夜梦回的梦境里。像是真的,却又有些恍惚;像是假的,却又能听到胸口阵阵加速的心跳。他仿佛化作了磐石,定在了铺满锦缎被褥的床榻上。
缠绵的秋雾悄然四起,渐渐遮掩了深山古寺,好像谢幕似的无情。
回到房中,念榕独坐窗前,对着漫天铺满的愁云,痴想着纳亲说过的肺腑之言。
桌上红烛摇曳,青烟冉冉,已近三更,寒露四起。
她坐在素色帘帐里踌躇了许久,终是落寞的朦胧睡去了。梦里却依稀回到了那山中颓废的古寺里,和纳亲携手缓行,漫步于凄迷月光下,诉说着昔年的断肠旧事,痴迷不已。
第二日,山雨停歇。
太后的銮驾即将回宫了。
兰若飞身上了高头大马,喝令众兵士们整装待发。不一时,慧心师太陪着太后等人出来了。众嬷嬷们小心翼翼的扶着太后上了轿子,轻柔的放下了轿帘。
古朴苍凉的山门前,众女尼们正垂首悄然静候。太后的凤轿路过之时,众人皆下跪俯首。
念榕和兰馨坐在巴图鲁驾着的马车上,心事重重。纳亲所乘的马车随后跟来。
雨后的秋景凄清不已。枫林哗然,落叶纷纷。几只不知名的野鸟停在枝头,蹦跶了几下,又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随即便展翅飞向了缠绵的秋雾深处,瞬间便踪迹全无了。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皇宫大内的方向渐渐的走去了。
太后的銮驾进了紫禁城神武门。
神武门本是紫禁城的后门,高大巍峨,肃穆庄重,四周戒备森严,鸦雀无声。
念榕不由得撩开轿帘昂首打量,却迎着犹若稀疏麦穗杆般的晨光,不由得手搭凉棚,眯缝起眼睛。晨光停歇在神武门层叠错落的金瓦上,愈发的耀人眼眸。神武门前便是顺贞门,进了顺贞门便是御花园。顺贞门小巧玲珑,黄瓦红墙,雕满富贵呈祥的吉祥图案,远远望去,一派喜庆。
一乘百般精致的小轿早已在顺贞门前伺候。众嬷嬷们搀扶着太后下了那器宇轩昂的八抬大轿,又搀扶着她进了那精致的小轿。四个太监们缓缓抬起了那乘小轿,进了顺贞门,随即便隐没在了御花园怪石崚峋的太湖石假山后面。
若兰和巴图鲁随即下马,走到念榕的马车边,说道:“请小姐下车,随纳亲王爷一起去养心殿觐见皇上!”说完,便撩开了那素色蓝布轿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