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燃着安神香。
太妃疾步上前,一把握住念榕的手,泪花闪烁,低声道:“孩子,太医们无力回天。你速速赶往皇陵上吧。”说完,便怔怔的瞅着纳亲。
“可见婉妃是个谬种!”侧太妃阴阳怪气道,撇着如血红唇,红指甲掐着身边的一盆娇滴媚眼的凤仙花。她的身侧却只有溪花和之花,恋蝶却不见了,定是为了昨夜之事含恨伤怀不已。
念榕强打精神说了几句套话,便随着纳亲来到了府衙外面,失魂落魄的上了那辆素布遮掩的马车。
一路上,念榕和青竹都痴痴怔怔,心里盼着早些赶到皇陵,却又害怕赶到那里面对那桩肝肠寸断的惨事。
晌午过后,乌云散去之时,终是赶到了皇陵。念榕心里嗔怪着苍天的嘲弄,偏偏此时乌云散却,晴天如洗,不是嘲讽是什么?
她们随着纳亲来至臣子们的歇息处,却是一排排的琉璃黄瓦素雅斋房,建在皇陵甬道边蓦然矗立的石像后面。
墨夕和凤仪正翘首以待。念榕匆匆过去,冷言道:“母亲的后事可都准备妥当?”这一句问话却把俩人吓住了,他们的心里定是诧异念榕为何会如此的淡定自若?
不等他们回答,念榕便闪身进了素斋,只见父亲坐在八仙桌旁愁眉不展。几天不见,他竟清瘦了许多,估计早已哭干了眼泪,唯有痴痴怔怔的哽咽不已。他望见念榕,却还是痴痴怔怔,犹若泥塑。
念榕急忙过去,一把握住父亲那双舞文弄墨的手,抽泣道:“父亲,节哀顺变吧。”
一句话唤醒了父亲,他喃喃道:“天降横祸,偏偏在此时!婉妃尚未入住地宫,你母亲却也跟着她驾鹤西去!”说毕,愤然的一拍桌子,震的那青花细瓷茶盏一响,“皇上为此烦恼不已!不知会不会怪罪?!”
念榕悉心打量父亲神色,心里不由浮出诡异想法,他何曾是思虑母亲?!分明是记挂着自己的官宦仕途罢了!
她不由得冷笑几声,拉着痴痴怔怔的青竹,疾步闪身进了里间,蓦然看见母亲的棺木。
她不由得记起母亲梦中的嘱托,手足亲情不过也是过眼浮云罢了!
她用手触摸着母亲的棺木,寸寸挪移,那手指却是频频颤着的。心里滴着血,顿觉浮生若梦,哽咽了许久,终究慢慢停歇了下来。
好在母亲已位列仙班,总算是超脱了苦海轮回。她心里想着这些,在母亲的棺木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了几句,便起身扶着青竹出去了。
念榕无心顾及父亲的胡言乱语,急匆匆的挪步屋外,看也不看墨夕和凤仪,径直的走到纳亲的身边,心如止水道:“可愿随念榕走走?”
“这里后山的红叶正旺,我们不妨前去把玩?”纳亲感伤道,却强作欢笑,低头向前挪步。念榕悉心叮咛了青竹几句,冲兄长们冷笑几声,却是犹若麦芒般尖锐,纤纤玉手提着石榴裙摆,昂首随着纳亲去了。
皇陵被两座小巧玲珑的山峰夹着。远远望去,那两座山上彩叶纷纷,更有稀薄如带的云雾依稀缭绕,愈发的显得诗情画意。随着纳亲慢悠悠的走行在百般迂回曲折的山路上,眼前时不时的便被红叶遮掩,一股带着凉意的清爽随即扑鼻而来,令人神清气爽,百虑顿消。
曲折小路的尽头却是一座苍苍古寺,黄瓦红墙,幽静寂寥。想来,这古寺定是皇家的,为了祭奠皇陵万年不朽幽魂。
纳亲却绕过古寺,来到了一处犹若盆景般的玲珑山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