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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纹石

踏入齐府,吕契见老爷和夫人从中堂走来,拉着自己就是一顿嘘寒问暖。吕契透着人群看见天赐站在中堂门口,像是做了亏心事在那边畏手畏脚。吕契正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天赐这是怎么了,但见到天赐人没事吕契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了。

“赶快烧水,让契儿先洗洗,换身干净衣物。”齐夫人转生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

吕契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满身泥土,发髻也散了。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整个是一个活活的小乞丐。

浴室里,吕契脱下脏兮兮的衣物,躺在浴桶里,闭上眼睛,享受这一身的轻松。乌黑的秀发下是一副轮廓分明的面孔,眉如墨画、鼻梁高挺、朱唇皓齿,只是俊朗的脸上还带着少许稚嫩,白净晶莹的肌肤,在水中宛如珠玉。谁成想就这俊美的少年刚才还在哇哇的哭鼻子。

“吕契,是我天赐。”

“天赐,快进来。”吕契一听是天赐的声音连忙让他进来,现在肚子里有好多话要问天赐。

天赐从门外走进来,将手里捧着的一套崭新的藏红色绸缎衣裳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那个,母亲看你衣服不能穿了,让我把这新做的衣服给你拿来换上。那个,我先走了。”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你今天怎么回事?一进门就发现你不对劲。”吕契更是奇怪天赐对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起身一把拉住了天赐。

只谁知天赐转身突然一把紧紧抱住吕契,哭腔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不该一个人把你留在深林里。对不起,吕契,是我窝囊没胆回去救你。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咳咳······你再这样下去我都被你勒死了。”

天赐听闻连忙松开又是满嘴对不起、对不起的。天赐从小练武,吕契的身体哪里禁得住这等力量,差一点没被天赐勒死。

“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吗?”吕契向天赐张开双臂,耸了耸肩说道,想让天赐放心。

但话刚说完吕契就后悔了,都忘了现在自己是一丝不挂。顿时脸红了起来,一股脑钻进水里。虽说两人从小一块光着屁股长大,一起洗澡也是常有的事。但是也从来没厚脸皮的敞开着身体让对方看的呀。

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天赐,这时都笑的直不起来腰了。

“别躲呀,既然让我看,那我得好——好——的,仔——仔——细——细的看。”说罢,抓起水里的吕契折腾了一番。

吕契听了天赐的这话更是面红耳赤,被他折腾的又恼又喜。恼的是自己越来越多的笑柄落在了天赐手里,喜得是现在的齐天赐还是原本的那个齐天赐。

从浴室出来,吕契就迫不及待问天赐关于深林的事。原来当时天赐去追红额闪狐结果让闪狐给跑掉了,后来回到原地找吕契,发现不见吕契的踪影,就急忙四处寻找。结果人没找到却被一群血影狼给围攻。天赐也是吓得连忙使用土遁逃跑,只是土遁练习的还不熟练,被血影狼追的在深林里绕了好几圈才遁到深林外面,吓得不敢再进林里。连忙回府将此事告知父亲,齐尚公听后更是大发雷霆将天赐狠狠地责骂一顿,天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父亲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吓得不知所措,若不是母亲护着,恐怕身上早就遍体鳞伤了。随后连忙让吕管家带人去深林寻找,走之前还撂下狠话说要是契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定不饶他。所以天赐这几日一直自责是自己害了吕契,不该把他一个人丢下。

听完天赐的话后,吕契并没有把深山的遇见闪狐的事说出来,就简简单单的跟老爷说自己迷路了,夜里躲在一个树洞里,白天才出来找路,路上挺顺利的,没有遇到什么妖兽。虽然理由编的有点牵强。但老爷和吕管家心里知道他能在深山里不受妖兽攻击可能与他未知的身世有关,反正人没事也不再多说什么。老爷见到吕契没事也没再责怪天赐,就罚他在家里禁足一个月。对于天赐来说禁足的惩罚远比体罚更让他难熬。而偷看女人洗澡的事两人心知肚明的找个理由糖筛了过去,不然天赐可不仅仅禁足那么简单了。

吕契之所以没讲自己的深山的奇遇,一是自己还有点搞不清楚,二是天赐说自己失踪了整整三天,就下意识的觉得事情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因此也不想多费口舌。

自己明明在深林里走了不到三个时辰,怎么会消失了三天,难道自己失忆了?这几日,吕契越想越不明白,一股脑钻进齐府的书房里,想在古书文献找到一些线索。但是翻遍整个书房也没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吕契是一脸的沮丧,不知所措。正郁闷之际突然意识到带回来的那块石头,急忙朝自己房间奔去。自打回来,府里是一团乱,石头也就随手放在了枕头下就忘记了这件事。吕契将石头拿出来放在眼前仔细观察。铜钱大的石头显玉佩状,整体通黑。上面镂空刻着一株不知名的花,形如菊。寥寥几笔,不细看会以为是石头的裂痕。越看越觉得是工匠随手练习的废石。

吱——

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只见天赐无精打采的走进来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然后自然自语的在哪里低估:“整天待在府里整个人快长毛了。每天练功、读书、练功、读书。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被抓回来的老虎,每天被人虐待。我感觉自己已经要病入膏肓了。”

“才过去了一周你就病入膏肓了,接下来我是不是要给你准备一口棺材?”吕契不禁笑道。

天赐扭过头一双无神的眼神鄙视着吕契说道:“准备两幅棺材,因为我死前会先把你杀了。你手里拿的什么,拿过来我瞧瞧。我走不动了。”

吕契走到天赐身边坐下,将黑色的石头递给天赐,说在深林的捡到的,上面的花有点看不懂。天赐左右瞧了瞧,满脸嫌弃。

“一块破石头,上面刻的是花吗?不是被人随意划拉了几刀吗。”

“真的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吕契有点失望。

天赐见状,转念一想说道:“你还记得城中西巷里的那间杂货店?”

“当然记得,你就是从那里买的‘春闺野史’后来被老爷发现罚你抄写了整整五百遍的诗经。”

“好了,别提这件事了。我是说那店里的贾老头,他的店里陈放着很多千奇百怪的物件。贾老头很博学,世间很多悬疑的故事他都知道。说不定他能看出个所以然。要不我们一块去问问看。”

吕契一听,觉得可以去问问。连忙把天赐手里的黑石夺过来,笑嘻嘻的说:“是我一个人去,你还是在府里好好读书、练功吧。”说完起身朝门外走去。只听见身后是天赐那一阵咆哮的问候,看来被气的不轻。

杂货店有点难找,吕契绕了好几圈才看见。店铺坐落在巷尾的拐角处,门店很小,几株盆栽把店面挡的很严实。别人恨不得把店面开到大道上,这家店到是生怕别人找到。真是奇怪?店门很窄小,只能容下一个人进出,稍微个高的进去还得弯腰。门上面悬着一块很小的旧匾,上面歪歪扭扭的篆刻着‘奇怪’二字,可真是符合店的风格,整个都很奇怪。掀开草编的门帘直径走入,本身不大的空间罗列了千奇百怪的东西。说是罗列,不如说是杂乱无章的堆放。外面艳阳高照,房间却像夜晚一样很暗,屋顶悬挂着几盏铁制的油灯,成为了整个房间的光源。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灯油,灯火泛着幽绿色的光。感觉整个房间阴森森的,倒像个鬼屋,吕契不觉一阵寒颤。

“有人吗?——贾师傅在吗?”

吕契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回应。迈着脚踩着年久的地板小心翼翼往里走。脚下格叽格叽的木板声在这间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吕契不禁咽了一口水。身边的货架上的商品更是千奇百怪,有一些妖兽的颅骨,怪角,爪子什么的;还有造型各异的透明容器,里面泡着不知道什么黑压压的东西;还有一些金属制品,造型、纹路都是没见过的奇特;这边又是一堆色彩斑斓的石头,有些石头吕契倒是认识,那是猎妖师常用的晶石,里面蕴含着灵力,猎妖时用它可以一时增加自己的灵力。那边又是一堆书籍,竹卷的、兽皮的、骨甲的一应俱全;不知名的盆景植物;还有一些盔甲、兵器······

吕契整个人都看傻了,没想到小小的屋子存放着这么多东西。

“孩子,看上了那些宝贝?”

声音很沙哑,冷飕飕的从背后传来。吕契转过身,看见幽暗的角落一人弓着腰走来。细看是一位身着一件灰色偏旧袍子的老头,双手背在身后。稀少的白发在头上用木制的簪子盘个髻。消瘦的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和疙瘩,整个就像是年久枯干的树干。突出的眉毛下一双深陷的眼睛不知是闭着还是睁着,在幽绿色的灯光下微笑的脸上显得一丝诡异。

店铺奇怪、商品奇怪、人也奇怪。真是对着起匾上“奇怪”二字。

“最近得了一块石头,想请贾师傅帮忙看看。”吕契连忙向贾老头鞠了一躬。

“进里屋吧,里面光线好些。”贾老头说完转身又消失在那幽暗的角落。吕契急忙跟上,原来角落有个被黑色帘子遮住小门。掀开门帘里面是一间更小的房间,一席床榻、一张方桌就占据了整个空间。只见贾老头走到床榻盘腿而坐,伸手示意吕契到对面蒲团上就坐。

坐下后吕契从怀里取出黑纹石双手递给贾老头,贾老头接过石头挨着桌灯仔细端详,那是一盏琉璃灯,通体散发着白光,但不见上面灯芯或蜡火之类的燃物,倒像是如夜明珠般自身发光。

“这块石头你从哪里得到的?”贾老头看了片刻将石头放置在桌上询问道;吕契这才发现贾老头那双深陷的眼睛借着灯光才有点神情。

“这个——哦,我前些日子在一个猎妖师手里买的,看起来奇特就买了。”吕契挠着后脑勺笑着说道。

贾老头看着吕契一副不会撒谎的表情嘴角微微一笑,说道:“这块石头说是宝贝,倒是个宝贝;其实不过是块废石。”

吕契不解,追问何意。

“此石材质是黑石,世间少有,几千年不见有此一块。黑石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通灵石’。此石内藏乾坤、通灵性,能容万物、能唤世间有灵之物。世间不知有多少人想得到此石。看来卖你石头的人不识货。”

“原来真是个宝物。那既然说这块石头那么大能力,为什么又说它是块废石?”

“石头本身是个宝贝,但世上却无人能用。黑石通灵性,只有它选择的人才能使用它,且只选择一人,世人称之为‘契约’。契约一旦成立人石视为一体,人一旦死亡,石头也就成为一块废石。只是能被黑石选择的人基本上没有,所以说它是块废石也不为过。”

“能被黑石选择的人基本上没有,那就说有人和黑石契约成功过了?”吕契听到了贾老头话中有所保留,好奇心倒是上来了。

“哈哈......你倒是听得仔细。世上确实有成功过。梅岭西北方向有座司空山,山里有个村子,人人都姓夏,世人称之为夏族。相传夏族有人与之成功契约过,因没听说别处有人契约成功过,所以有人猜测黑石可能只和夏族血统契约。只可惜十几年前夏族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有人说夏氏一族搬迁了,还有人说是朝廷忌惮夏族的力量便将其灭族了,众说芸芸不知真假。这块石头上镌刻的是花就是夏族的图腾之花‘婆娑’。很大可能这是块已经用过的黑石。”

吕契倒是第一次听见夏族的故事。心想若真如世间所说黑石只与夏族血统契约,那这块石头在自己手里还真是一块废石。

“既然难得一块黑石,那就试试契约,看看是否与你有缘,把手伸过来。”

吕契第一次听这么新鲜的故事,心里正想问契约方式,既然贾老头先说了,那就试试。连忙把左手伸过去。贾老头随即拿出一根银针扎在吕契左手中指指头,鲜血冒出,然后让吕契把血滴在石头上。只见血滴完全不在石头上停留,顺着石头流到桌子上。

“若是石头吸收血液,那便契约成功,现在看来是与你无缘。另外这块黑石已经废了,不管第一滴血契约是否成功,以后黑石再也不接受任何契约了。所以就算能得到黑石,基本上也不过是块废石。”

黑石的故事听完了,一时兴起的契约也失败了。吕契有点失望,黑石的能力让他很期待,机会虽然很渺茫,但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出现奇迹。临走前买了几本兽皮古书,算是答谢了。拜别了贾老头,抱着古书往齐府方向走去。

刚出西巷,突然一阵轰隆声,整个地面都在摇晃,吕契差点摔倒。接着又是一波波轰隆声的冲击,吕契马上扶着墙颤抖的站着,顺着轰隆的声音望去,只见南边城墙外的上空一片黑压压的云山向堰城袭来,云山之大整整遮住了南方一半的天空。那一波波轰隆声就是从这座云山里发出的。

南城墙上传来了一声声响亮的钟声,吕契知道这种声音,这是妖兽袭城的警告声。而那遮住半边天空滚滚而来的云山原来是成群的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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