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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七 婚妙

到处留迹要我留心一路上有没有医院,云需要到医院检查。她在折多山两次严重高反,她那单薄的身体和急剧起伏的情绪我们都担心她是否能走完全程,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是必要的。

可是从折多山一路下来很少有村庄,更看不到医院,我很急,心里急也表现在脚下的油门山,车子越开越快。

车窗开着,高速的汽车给车内带来更多的风,而更多的风给车上的人带来更多的空气,更多的空气中也包含更多的氧气。当我们在新都桥找到一家诊所时,云也已经完全清醒。医生检查了云的身体说无大妨,主要是缺氧造成的高原反应,多吸一些氧就行。我说我们带着氧立得一直给云吸着,医生说诊所里的医用纯氧要好一些,老虎对医生说在这里吸一天氧吧,医生笑笑:“用不着,吸一个小时就行。”

新都桥是三一八国道南北线分叉口,是一个极美的地方,沿线山峦连绵起伏,高山草场中的青青小溪潺潺流水,溪流经过的地方生长着成片的青杨林,金黄的青杨林里藏家碉楼若隐若现,草原、溪流、藏寨、青杨林还有吃草的牦牛构成如诗如画的世外桃源风景……川西高山草原旖旎的风光让人陶醉。

新都桥人称摄影家的天堂。我和到处留迹按相机快门的手指最后都已经发麻了,而热度极高的色友老虎虽然也拿着照相机拍照,却不肯走远,他时刻关注着坐在车内的云。

云走下车,用手搭棚遮挡耀眼的太阳,她的目光越地溪流、越过青杨林。越过草原,也越过高山,极目伸向远方。远方的天湛蓝湛蓝,如蓝色的颜料染过一般,蓝得如梦幻,蓝得让人不相信这是真实的世界。几朵白云像一叶叶洁白的风帆,在湛蓝悠远的天空逍遥自在地遨游。 白云一团团如棉花,一卷卷如波涛,像山峰相连般地拥在那儿。白云在蓝天的衬托下显得特别的洁白和纯净,如新娘身上的婚纱。

“这里是纯净的地方,”老虎对看蓝天的云说:“纯净得让人心中不能存有一点点杂念。”

“纯净得像在天国,”云放下手棚,面对老虎忽闪着悠悠的眼睛:“我想融化在这里。”云的眼神里忽然有了光,有了神彩,虽然眼神中还有淡淡的忧伤,可眼神中灵动的神彩隐住了那淡淡的忧伤,那灵动的目光中有隐约的期盼和向往,她朝老虎一笑:“我想在这里拍照。”

“好啊,好啊,”老虎很兴奋,端起相机对准云:“这里的世界更适合美丽的你。”

云又微微一笑:“你等一下,”她转身上车从包里拿出一件婚纱来:“我想穿着婚纱拍。”

“你怎么会带着婚纱?”老虎很奇怪云一人骑着摩托车进藏,该带的必需品大都没带,偏偏带着婚纱。他好奇地问云:“难道你要在藏地结婚?”

云点头,随即又摇头。点头点得很迅速,摇头也摇着很快捷。迅速的点头反应出云内心冥冥中有这种想法,而快捷的摇头又反应云内心的矛盾。这种摇头可以看成是否认,也可以看成有其他的含义。

老虎没有看明白,他再次问云:“什么意思?”

云没有回答老虎的话,她抱着婚纱轻轻地整理着,她美丽的脸庞在洁白的婚纱照映下显得更加白晰和妩媚,只是因缺氧而紫青的嘴唇让云的妩媚略显病态。这种殃殃的妩媚最能触动男人那心底中最柔弱的地方,让男人在怜悯中生成眷眷的爱恋。

老虎很想去抚摸云的脸,那怕是抚摸云的乌发也好。老虎伸出手去,却落在云手中的婚纱上:“你穿上婚纱,是天下最美丽的新娘。”

“可是已经无人欣赏,”云落落地说道。

老虎急急地答道:“我欣赏。”

云抬眼看着老虎,眼光是有一丝丝的温柔,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摇摇头。她长叹一口气,再次摇摇头,这次的摇头有着无奈,也有着无限的惆怅。

老虎呆在那里,云的摇头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不知道该怎样对云表白,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对云的情感向云说。云的摇头让他心的很痛,如针刺般地痛。他松开手中的婚纱,身体斜侧,目光看着远方,可他的眼睛里却是一片空白。

云感觉到老虎的失常,她也捧着婚纱呆呆地站在老虎的身边,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她的心很乱,乱得如塞满了乱麻的口袋,她的思绪也很乱,乱着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老虎。她对老虎有一种很深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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