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永松意识到自己失态,坐了下来,缓了缓神说道:“哦,抱歉,是我失态,其实陈晓优和别人私D/奔,对我来说一直是个心头恨,所以会份外敏感。”他怕韩欣多心,连忙补充说:“倒不是我对陈晓优有余情,只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受不了。而且这个辈份。。。这个辈份。。。让人一下子难以接受。好了,我不打断你,你告诉我吧。”
韩欣摇摇头又点点头,接着说:“我妈妈跟着凌肃不久,就发现他其实是个骗子,从女人身上捞钱,而且满身恶习,他之所以看中我妈妈,是误以为我妈妈是棵摇钱树。小松哥,你在杭州也好多年了,你可曾听说过韩冬园?”
“韩冬园?”荼永松重复了一下说道:“韩冬园的天龙茶庄,但凡爱好喝茶的差不多都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啊,当年杭州的龙井茶有一大半都控在他手里,是杭州城里最大的茶商,不过后来就不行了,突然间就垮了。怎么,欣欣,你的意思不会是。。。你不会是。。。”
“是的,小松哥,”韩欣点头说:“我妈妈就是韩冬园的三女儿,我上面还有两个舅舅。”韩欣的脸朝着阳台外面,没有看到荼永松听到这句话以后陡然变色,只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立刻又恢复了正常。
“凌肃认识我妈妈的时候,外公的生意其实已经不是太好了,只是还硬撑着门面,凌肃并不知道这个,他以为我们家还是红红火火的,花言巧语骗得我妈妈带着我跟他私奔到兰州,让我妈妈单方面寄了离婚协议给我爸爸,我爸爸一家人毫不犹豫地就去法院起诉离婚了,后来两次传讯未到,缺席判决离婚成立,我也被判给了我妈妈,我妈妈等于完全断了自己的后路了,这时凌肃才露出他的真面目,他把我妈妈随身带的钱财挥霍光以后,就逼着我妈妈向我外公要钱,我妈妈这才发现凌肃是个什么人,她后悔莫及可是又毫无办法,三番两次想寻死,都被凌肃拿我做要挟,不得不苟活了下来,凌肃见逼迫不了我妈妈,他就自己向我外公要遮丑费,或者是赎女费,我外公的家业那个时候已经倒了下来,可是为了我和妈妈,还是花光了最后一分钱,然后,然后。。。我妈妈实在承受不了这种煎熬,那个飘雪的冬日,她拉着我奔向街头飞驰的汽车。。。可是,可是那是我已经八岁,我已经懂得死亡的可怕了。。。我,我,我在最后关头,为了挣脱我妈妈拉着我的手,我本能地拼死推了她一下。。。妈妈当场就死了。。。”韩欣说到这里,不由得放声大哭。
荼永松没有想到,韩欣居然会有这么辛酸凄厉的往事,不由得万分震惊,心疼地揽过韩欣让她贴着自己,只觉得她的小身子在自己怀抱里抽搐不止,良久,她才慢慢地平静下来,荼永松叹息道:“怪不得你始终不愿意说你的家庭情况,原来还有这么凄惨的过往。。。”
韩欣把眼泪都擦到荼永松身上,反而又嫌荼永松衣服湿,贴着不舒服,推开了荼永松,坐直了身体。荼永松不由得好笑万分:都这个关头了,还有那一分顽皮的小心思。
韩欣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摇头说:“关键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妈妈死了以后,凌肃觉得我是个累赘,就把我送回了杭州,外公本来年事已高,事业的崩溃和女儿的过世,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他很快也一病不起,离开人世了。。。然后,大舅舅就收养了我,不过,出于保护我,很少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对少数关系近的,就谎称我是他的女儿,从小多病,放到乡下寄养,现在接了回来,然后我就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我又回到了百福维特学校上学,一直到高中毕业,考上了浙大的音乐系,主修钢伴。毕业后先在一家音乐团弹琴,可是我应付不来那些勾心斗角,我也讨厌虚伪客套的人际关系,很快我就执意放弃音乐团的工作,去了一家最有名的西餐厅弹琴,并且得以接触咖啡。那个时候我有一个男友,我们俩一直都非常要好,已经开始慢慢地商量着结婚了。。。”她说到这里,并没有去看荼永松的脸色,当然也没有看到荼永松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但他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