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外面已然天光大亮,林咩咩是在光线和香气的双重刺激下惊醒的。咋一睁开眼有点不知今夕何夕,意识稍微一回拢,立刻想起了昨天的奇葩事,哎呦惊叫一声就翻身而起。看了一眼地上,荼永松已经不在那里,那条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在床角放着。再循着声响和香气张望过去,荼永松正站在她的小料理台边忙碌着什么,修长笔直匀称的背影,真不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林咩咩慌忙爬起来跑过去,看到荼永松正在准备简单的早餐,她非常不好意思:“啊,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我睡得太死了,这多不好意思啊,怎么能让你做早餐。”
荼永松侧过头来看了林咩咩一眼,林咩咩只觉得心漏跳一拍。荼永松长相英俊有目共睹,但不至于让林咩咩像韩欣那样发花痴,可是此时的刚睡起来的荼永松,看起来就像晨露般地清新,男人常见的邋遢一丝不见,下巴上冒出来淡淡的一层青色胡茬,更凭添几分男人的韵味,即使她对荼永松没有任何男女情份,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太好看、太有男人味了。荼永松说:“还没有感谢你收留我呢,而且用的还是你的东西,顺手做个简单的早饭,算什么。”
林咩咩朝他的手中看去,的确是简单却美味的早餐,两只切开的汉堡胚里夹了煎蛋、煎培根、生菜和番茄切片,还有鲜榨果汁和热牛奶,热热的汉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惹得林咩咩口水开始泛滥。她去梳洗的空当儿,荼永松对她说:“我的那份早餐我带走了,我得回家去梳洗换衣服,咩咩,谢谢你收留我。”
林咩咩慌忙迎向他,额角还挂着水珠,荼永松笑道:“都说女人早上起来邋遢难看,我看咱们咩咩就不是,怎么清新得像晨露。”林咩咩心里咯噔一声,暗叫哎呦,难道这个人会读心术?她微笑说:“嗯,也是,我家里恐怕没有你能用的洗化用品,赶快回去梳洗吧,今天还得上班吗?”
荼永松说:“才阴历二十四,我们要到除夕才放假了。”他轻轻地叹口气,自嘲地笑道:“希望今天能进得去家门。”他的狼狈无奈,哪里像是一个叱咤风云的跨国企业亚洲大区的CEO,倒像是一个一贯怕老婆的软蛋,林咩咩实在忍不住笑起来。挥挥手和消失在合拢的电梯门里的荼永松再见。
这段漫长的回忆,因为林咩咩撑着下巴的手在麻木中突然失重,掉落下来砸到了搭在小碗上的不锈钢小汤匙,汤匙落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当啷声响,而被惊醒打断。
腊八粥已经冷透,那两个素炒也失去色香味,在朦胧的灯光下发出黯淡的光泽,令人没有胃口。林咩咩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将它们通通送进冰箱里,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为这些可怜的饭菜走个倒掉的程序,送进冰箱的食物,她通常是不会再吃。想了想,立刻打开笔记本,将自己方才的那段漫长的回忆写进了《走不进的森林》里。
今天腊八节了,和小年正差了半个月,夜色会如何呢?林咩咩这样想着,走到床边,原本是要躺下来,可是突然心里一动,拿了抱枕扔在地上,自己贴着玻璃墙躺了下来,正是当初荼永松躺着的那个位置,看向外面,只见一轮冷月在遥远的夜空中散发着清冽的光辉,周遭不见一颗星,反而一片片形状诡异的浮云,被月光反衬了一圈黯淡银白色的边儿,慢悠悠地晃动着,这个景象,看得人心里毛毛的,哪有丝毫美感!难道当初荼永松看到的是漫天星光?
那天晚上,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林咩咩揣测了许久,始终没有猜透,他是真的对自己丝毫不动心,还是觉得自己不愿意,与其碰了钉子,还不如装作其实是个玩笑,就像当初在厦门对韩欣一样令人费解?他说的那些关于韩欣的话,是不是让自己当个传声筒,旁敲侧击地警醒韩欣收敛一下自己的小心思,还是他要配合韩欣,看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来!
次日,林咩咩打开笔记本继续写道:
荼永松后来怎么央求着韩欣和好,终于得进家门,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甜蜜的小秘密,无人得知。而韩欣又恢复到了之前娇嗲勤快温柔的状态中去了,荼永松过后居然也没有再提及一个字。林咩咩过后几次询问韩欣,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用意,韩欣满脸娇羞,几次都是话到唇边就又咽了回去,后来干脆就耍赖,死活不肯做出任何解释,恼得林咩咩恨恨不已:“过河拆桥!以后再想用我,一万个哀求也不答应!”
荼永松过后请林咩咩吃她最喜欢的上海菜,虽然他也只字不提那晚韩欣到底意欲何为,但是林咩咩知道他这是表示感谢,饶是如此,她也心头闷闷的,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一样,被人平白无故地用过了还不知道所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