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听说过大恩难言谢,但这施恩却要向人讨还的,杜君恒这千千万万年来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哪知风黎一张俊脸上却是半丝尴尬都没有,甚至在毫不客气地接下了陈妈那句还打着颤的,“这个自然,还请二位先生,同我一并前往孟府。”
孟府位于车水马龙的平康坊中,府墙内栽种有姿态嶙峋的冷梅两株,似隐隐暗示出其孤高读书人的身份。
为此,陈妈也解释道,此番少夫人就是了为少爷能高中新科光宗耀祖,这才挺了个大肚子前去百里外的花神庙上香祈福的,谁知回来时就动了胎气……
“花神?”杜君恒眼皮一跳,在听得某个熟悉的仙讳时打断了她。
“没错,正是花神娘娘!”提到这个花神,陈妈眉眼一副无匹崇敬的神情,“听说,最近只要去拜了这花神娘娘,保管你能心想事成!”
“真的假的?”正盯着孟府门口两尊石狮瞧的风黎这下也转过头,他与君恒对视一眼,抬脚跨上了孟府的大门槛,“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奇事,有机会,我也要去见识见识。”
谈话间,众人已经进入了孟府。如君恒曾在天宫的水镜中观过的人界宅邸模样,孟府也是个粉墙黛瓦的宅邸,虽然瞧规格略小了些,但内室雅致,庭院幽静,也是闲适得很。
然而,风黎这一路走一路瞧,却是一路啧叹着摇头。终于引得身体尚虚弱的少夫人问话道:“先生,您如此,难道是觉得我孟府有何处不妥?”
见鱼儿已上勾,风黎罗盘上手,一副得故作玄虚道:“少夫人,不瞒您说,我君越其实是名略通岐黄的算命先生,”他自报家门,并一指杜君恒,“至于我堂弟君恒,抱歉,他的身份还暂时不能透露。”
他方才的表现众人皆已经目睹,自然不会对他的话再作存疑,孟夫人虽然虚弱,但心思总还清明,她哄了哄怀中的婴儿,想想是道:“所以先生的意思是?”
得了这个话头,风黎果断将话接下,“实不相瞒,方才回程这一路,我已用紫微斗数为小少爷卜了一卦命数……”
“命数如何?”事关自己儿子,孟夫人自然心急。
“小少爷是因胎气大动而生,并非足月足时,是以根基不稳。出生时又在孤煞之地的陆判庙,是以命途注定多舛,尤其是在满月之前……”风黎叹了声,故意不往下说。
“那么君先生,这该如何是好呀!”出声的是满脸焦急的陈妈,都怪她当初怂恿少夫人去拜什么花神,这下可好,耽误了小少爷的富贵命,少爷回来可当真是会赶她出门吶!
“其实这一卦,也并非无解可破。”风黎故意拖慢了嗓音,并将目光投向杜君恒,一本正经道,“我堂弟君恒命格异数,他的身份虽然不便多说,但我保证只要我堂弟在你们孟府一天,你们的小少爷能无事一天。”
身旁,杜君恒本听着他信口胡诌权当是解闷了,没想到他居然胆大包天将话头指向了自己,她眉角隐隐一抽,当下手就被陈妈救命稻草般地握住了,“少夫人,看在小少爷的份上您就留下这两位先生吧,他们救了您和小少爷的命,咱们于情于理都是不能亏待的呀!”
“陈妈您说的我又何尝不知,我就是怕孟郞回来他……”许是意识到家中还有客人在场,她后面的话哑住了,挥挥手忙道,“罢了,二位不如先行在我府上住下,其他的事,等奴家身体好些了,再从长计议。”
“少夫人说的是。”陈妈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