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令人叹为观止的房间。
这就是夜鸣川对这间屋子的概述。
“真不好意思啊！要不你们还是去我的房间吧！”
托斯卡纳城的居民从来没有遇到过他人留宿的情况，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客房。
而眼前的这间屋子，自然也不是客房。
植物养殖室。
也被称为植物储备室。
这是托斯卡纳城每家必备的屋子。
主要的作用就是养殖大量的植物供平时食用。
食用。
听起来有点怪，但事实就是那样。
这世上没有不能吃的东西，当然，味道方面会有很大的差异。
这世上不存在人类不敢吃的东西，相反，人类还会把它们精心料理后再加以品尝。
所以说，托斯卡纳城住民的主菜是不同植物的料理。
肉食只能算作是附带的菜系。
“这里就挺好的！关灯后一定会很漂亮！”
蓝祈晗环视着满满一屋子的发光植物，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数不清的植物，各色各样的植物。
发光的，各种颜色，晶莹剔透的。
比星辰还要耀眼的光芒。
夜鸣川无奈的冲早乙女妻笼摇了摇头，示意早乙女妻笼就这样吧！
在经过半个小时的不懈努力后。
终于在植物丛中，勉强的在木质地板上并排铺设了三张床被。
“呐，早乙女，你家里有没有什么难懂的书籍？”
夜鸣川懒散的躺在刚刚铺好的床被上。
“难懂的书籍？”
早乙女妻笼跪坐在被子的边缘，不解的歪了下脑袋。
“《规则与认知的荒废论》你应该知道吧？”
“嗯，蓝祈晗一直看的那本。”
“但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化成灰了。”
“。。。。。。我知道了。”
早乙女妻笼看着和结衣在房间的角落里观察着一株开满蓝色花朵植物的蓝祈哈。
“那个，一定要那种难懂的书吗？”
“嗯，反伦理，反常识！”
“。。。。。。我家肯定不会有你说的这种类型的书。”
“稍微黑暗一点的也可以。”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看一点正常的书？除了反伦理，反常识，就是黑暗系的。”
“越黑暗的东西越能揭露文明的程度，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话，了解其背后的肮脏是很重要的一步。”
文明发展的越高，人们的思想也会越活跃。
那么，最直接的就是敢于接触以前不敢接触的禁忌。
禁忌通常都带有一定的反常理，反认知色彩。
所以，只要进行逆向思考。
便可以通过文明的黑暗面大致了解到整个文明的发展程度。
当然，这里的发展程度只是思想方面的，并不能代表整个领域。
比如，科技，军事，等等。
这些，还是需要进行实地考察的。
目前的克尔米斯大陆应该还处于童话阶段。
美好的，虚假的。
人们还在相信着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
而和克尔米斯大陆差不多文明的辛亚斯却已经发展到了黑童话阶段。
《规则与认知的荒废论》已经揭露了一部分残酷的事实：万事皆有其黑暗的一面。
但是，却只是一个开始。
“真搞不懂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总之，我尽力找找看。”
“谢谢！”
“嗯，没事的话你们就先去洗澡吧！”
早乙女妻笼站了起来，看着还在观赏植物的蓝祈晗和结衣微微的笑了笑。
在早乙女妻笼很小的时候，也和蓝祈晗和结衣一样，对这些发光的植物充满了好奇。
所以，看着现在蓝祈晗和结衣，早乙女妻笼就好像是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后，精神反而松懈了下来。
夜鸣川穿着一件黑色的浴袍回到了植物储备室。
“。。。。。。那是振袖吗？”
房间内的床铺上，是穿着深蓝色振袖的蓝祈晗和淡粉色振袖的结衣。
振袖，瑰丽的纹样，精细的刺绣。
这种东西，应该也可以当做睡衣吧？
“是早乙女准备的，好看吗？”
蓝祈晗跪坐在床铺上，张着双臂问道。
“好看！”
“没诚意！”
蓝祈晗不高兴的噘着嘴，蓝色的双眸瞪着夜鸣川。
“诚意是带有欲望色彩的。”
“狡辩的言论！”
蓝祈晗巴不得夜鸣川对自己是带有欲望的。
身为女性如果无法引起男性的欲望，那无疑是这辈子最大的悲剧！
悲剧中的悲剧！
悲剧至极的悲剧！
“。。。。。。”
夜鸣川苦恼着注视着蓝祈晗。
该怎么办吗？
那种带有诚意，带有欲望的话语，似乎天生和自己不和。
即便假装也实在是装不出来啊！
“呐，夜鸣川。”
正在此时，早乙女妻笼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本黑色封面的书。
“你看这本书可以吗？”
早乙女妻笼把书递了过去，等待着夜鸣川的回复。
“《玫瑰与新娘》？这应该是。。。。。。浪漫主义的吧？”
“不要被书名迷惑，是带有哥特风的书，哥特风应该听说过吧？”
“哥特风、吗？”
夜鸣川翻开了黑色的封面。
“起始。。。。。。玫瑰与新娘。。。。。。孤堡与吸血鬼。。。。。。黑猫与诅咒。。。。。。坟墓与乌鸦。。。。。。教堂与十字架。。。。。。”
夜鸣川边看目录边饶有兴趣的点着头。
“很好，就这本了，能卖给我们吗？”
“啊？”
“能卖给我们吗？可以的话，能送给我们吗？我们没有什么积蓄！”
事实上，是完全没有积蓄。
身无分文，靠在地界抢劫为生。
这就是夜鸣川的生存方式。
弱肉强食。
“不行！”
“。。。。。。我把我的仆人送给你，如何？”
一旁的结衣听到后耷拉下了耳朵，没有说话。
“虽然有点愚蠢，还浪费口粮。。。。。。应该也有一些价值吧！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
也就说明夜鸣川没有把结衣当玩具对待。
玩具还具有供人类玩乐的作用呢！
至于眼前的结衣吗？
对夜鸣川来说，完全没什么价值可言。
“请不要把结衣当成商品！”
“那你说该怎么办？”
“可以借给你，而且你想借多长时间都可以，但是，必须还回来！”
这样的话，便有了和夜鸣川再度见面的机会。
“万一不小心遗失了，或者像《规则与认知的荒废论》那样，灰飞烟灭了呢？”
“到那个时候就回来跟我说一声，我会酌情处理，这样可以吧！”
“OK！到时候可以考虑带你到我们的故乡玩上几天。”
“你们的故乡？那个。。。。。。你们不是孤儿吗？”
“孤儿也是有故乡的啊！”
“抱歉，是我冒昧了，对不起！”
“没关系的，把书送给我们就可以了！”
“。。。。。。夜鸣川，你是故意的吗？”
早乙女妻笼半眯着眼，盯着夜鸣川的眼睛。
故意的，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我和祈晗的故乡离这里比较远，不介意的话，等我们完成任务后带你去看看如何？”
到那时候的克尔米斯大陆应该已经是对外开放的了吧！
“完成任务？能问一下大约需要多长时间吗？”
“少则半年，多则两三年，再或者。。。。。。”
夜鸣川越想越可怕。
再或者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天知道克尔米斯大陆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远远超出了夜鸣川的认知。
更严重的是，现在夜鸣川和蓝祈晗完全是在徒步旅行。。。。。。
“你的任务你自己想办法，总之，书只能借给你，不管你借多长的时间，到时候都要记得还给我！”
早乙女妻笼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植物储备室。
夜鸣川无聊的躺在了床上，翻看着手里的《玫瑰与新娘》。
到时候再说呗！
如果自己忘记了的话，那也只能去怨恨命运了。
因为是命运让自己忘记的。
强词夺理吗？
随便好了，反正夜鸣川也不在乎自身的声誉。
他在乎的，只有身边的人，和远在克尔米斯大陆的人。
正如蓝祈晗所想的那样，在灯熄灭后，植物储备室更加的漂亮了。
如同沐浴在五颜六色的星辰海洋。
“啊！真的好漂亮！”
“。。。。。。”
夜鸣川把两株白色花朵的植物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借着植物散发的晶莹白光，翻看着早乙女妻笼找来的《玫瑰与新娘》。
“夜鸣川，那本书很有趣吗？”
蓝祈晗枕着松软的枕头，带有倦意的眨了眨眼。
“漆黑的钟声冰冷的穿过荒野，暗红玫瑰的荆棘吸引着她深灰色的目光，伸出坟墓的干枯肢体，抓住了她黑色的裙摆，带刺的藤蔓缠绕着她苍白的手腕，唯独那只不离不弃的黑金色乌鸦指引着她，指引着她孤身一人，走在没有悲伤与死亡的灰色乐园里。。。。。。”
“呼~呼~”
蓝祈晗平稳而有规律的呼吸打断了夜鸣川。
夜鸣川看着如同人偶般精致的蓝祈晗微微笑了笑，伸手替她盖好了被子。
“呐，结衣，该睡觉了。”
“是，主人。”
睡在夜鸣川另一边的结衣小心翼翼的盖好了被子。
诶？
察觉到什么的结衣偷偷的看了一眼夜鸣川。
刚刚，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漫长无声的黑夜，在无数光粒的包围中，结衣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5。
如同噩梦一般的情景，直到吃早饭的时候结衣还心有余悸。
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结衣刚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
结衣瞬间清醒了过来，并且同一时间陷入了惊慌。
自己，正抱着夜鸣川！！！
没错，就是这样的情景。
结衣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的搂住了夜鸣川的脖子。
而且还把夜鸣川的手臂当做了枕头。
最要命的是，夜鸣川正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
还有旁边非常不满的蓝祈晗。
自己是仆，对方是主。
中间隔着很深的不可逾越的沟壑。
以至于结衣的第一反应不是马上离开夜鸣川的身体，而是陷入了绝望的恐慌当中。
说白点，就是大脑空白，身体僵硬，处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状态。
就这样，使的问题变得复杂了起来。
“早安，愚蠢的仆人！”
夜鸣川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结衣的头，却换来了蓝祈晗更大的不满。
“盯~”
结衣被蓝祈晗的目光盯的毛骨悚然。
恐慌，恐慌，恐慌。。。。。。因害怕而变的更加的害怕。
害怕是永无止境的。
“啊！”
结衣终于受不了了，大叫着站起来冲出了植物储备室。
“。。。。。。”
回到餐桌上，结衣还坐在昨天的位置。
耷拉着耳朵，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等着被罚的样子。
“结衣，哪里不舒服吗？”
“。。。。。。”
结衣没有回应早乙女妻笼的关心。
“夜鸣川，你对结衣做了什么？”
“应该是她对我做了什么吧！”
“诶？”
“愚蠢的仆人，我身为你的主人，你竟然。。。。。。”
结衣的耳朵已经完全的贴住了脑袋。
“你竟然敢在我面前浪费食物！”
画风没有预兆的，发生了华丽的转变。
“。。。。。。”
早乙女妻笼手里的餐具差点掉在桌子上。
“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的耳朵给卖了！”
“不要！”
结衣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愚蠢的仆人，你浪费的不仅仅是早乙女夫妇辛勤种植的食物，还有他们二人满满的心意，说不下去了，我都为你感到羞愧！”
“主人，结衣错了，请不要卖掉结衣的耳朵。”
结衣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单单卖掉耳朵，比卖掉整个自己还要可怕。
“愚蠢的仆人，还不快点吃饭，等会我们还要出去呢！”
“是，主人。”
“夜鸣川，你们是要去霍夫肯洛兹吗？”
早乙女妻笼看了一眼开始吃饭的结衣，向夜鸣川问道。
“嗯，你也一起去吧！”
“可以吗？”
“没有向导的话会很困扰。”
事实上，比起没有向导的问题，夜鸣川觉得没有钱才更加的是个问题。
一旁的蓝祈晗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不知是在赞成夜鸣川的话，还是因为对品尝的食物很满意。
总之，钱的问题是解决了。
但遗憾的是，一个问题的结束往往会伴随着新问题的产生。
世界是由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问题组成的。
只不过有些问题太过渺小而被忽略掉了。
比如，下一句话该说什么。
这等问题通常不用思考便已经有了答案。
早乙女妻笼除外。
而有些问题，则需要经过思考才能解决。
比如，如何让早乙女妻笼主动奉上自己的钱包。
同样的，也存在一些问题即便思考了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比如，夜鸣川目前面临的问题。
“呐，早乙女，你家为什么是在48号啊！”
夜鸣川背着蓝祈晗，看了一眼旁边的门牌号。
195号。。。。。。瞬间没有了动力。
托斯卡纳城，门牌号是从下往上排列的。
总共有299号。
“还有104号的距离，加油吧！”
“早乙女，最顶层除了那个通往霍夫肯洛兹的魔法阵，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吗？”
“托斯卡纳城除了299套供住宿用的房子，还有最底层的第0号手续室，和最顶层的第300号手续室。第300号手续室和第0号不同，第300号手续室分为上、中、下三层，下层是公用的植物储备室，中层有人把守，主要管理从霍夫肯洛兹进出托斯卡纳城的人，最上层才是通往霍夫肯洛兹的魔法阵。”
“按照我们目前的速度，大约还要走多久？”
水平行进和斜面行进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因为和水平相比，斜面加入了垂直高度。
而夜鸣川目前面临的情况还是螺旋上升式的，距离更不是一般的远。
“按目前速度的话，大约还需要半个小时吧！”
“。。。。。。”
“把办理手续的时间也算进去的话，到达霍夫肯洛兹后，应该就可以吃午饭了！”
“。。。。。。”
“到时候我请客行了吧！”
“OK！”
夜鸣川就等早乙女妻笼这句话呢！
“呐，夜鸣川，我想听《狼辛》的故事。”
趴在夜鸣川背上的蓝祈晗慵懒的说道。
在前来托斯卡纳城的路上蓝祈晗逼着夜鸣川把能记起来的故事片段讲了一遍。
但是，夜鸣川没想到的是，随着故事的讲述，那些明明已经快要忘记的片段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以至于夜鸣川越讲越多，直到到达托斯卡纳城才讲到故事的结局之初。
“呐，祈晗，之前，我讲到哪里了？”
“讲到赫萝把信寄给了旅途中结识的一些女性，罗伦斯正为此事头疼不已。”
“这里啊，嗯，想起来了，故事的后续是。。。。。。”
螺旋而上的石阶坡道上，夜鸣川把故事的结局完整的叙述了出来。
那是一个以幸福与欢笑为结局的故事，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故事。
但是，那也仅仅是一个故事。
一个值得传颂，却不值得憧憬的故事。
直到今天再度把故事讲述了一遍，夜鸣川依旧对此深信不疑。
故事永远只能是故事，故事情节与结局的好坏，全部是由讲故事的人既定的。
比起那些温馨的，美好的结局，现实的生活，却更像是老虚的三集开虐。
注：老虚，全名虚渊玄，自称“爱的战士”。
残酷的，无情的，没有预兆的。
美好会被摧毁的一干二净，希望会坠入深渊当中。
这是现实，比故事更像是故事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