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气氛活跃轻松,只要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内心甚是不舍。程瑜看出我的心不在焉,问我有什么心思,本着少女的矜持,我没把舍不得这样的话说出口。
山中燃起大火,阿木最先发现,浓烟升起的方向来自百花谷,担心谷中出事,莫问君和程瑜掉头回去,阿木则留下来护送我们下山。我心中不安,但是跟上去只能拖慢速度耽误救火,于是和阿木往山下走。
也许在得到天心剑谱的那一刻,我的江湖就开始了,谁也没有想到那场大火是一场针对我来的调虎离山计。
阿木带着我们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树林中出现一群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挥刀舞棒,我和白云不会武功,阿木功夫不错但寡不敌众,保护我们力不从心,我们在东躲西藏中被黑衣人拉开了距离,等我想冲回阿木身边时只觉得脖子一凉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昏睡了多久我并没有概念,恢复意识时耳边只有车轱辘匆匆碾地的声音,我闭着眼睛听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马车上,车里安安静静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马车驶往何方更是一无所知。
眼睛微微打开一条缝,透过昏暗的光线我见到了……
她、她、她!
西原人!
我惊得一骨碌翻起来,脑袋撞到车壁,捂着脑袋瞧坐在我对面的黑衣女子。她就是在茶铺用马鞭绊我的女人,她身边坐着的是那个叫小黑的少年。
“小娘子终于舍得醒了?小爷还以为你要睡一辈子呢。”小黑嬉皮笑脸的嘲讽我。
我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之前在茶铺差点被他们杀死,现在被他们劫到马车,只怕凶多吉少。
“哑巴啦?”
我摇摇头尽量顺从不惹怒他们。
小黑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放心吧,要杀你你早死了!”
“你们不杀我?”
“小娘子生的得这么美,小爷怎么舍得呢?”
“之前在茶铺……”我深吸一口气调整语调说:“我脖子都出血了。”
“逗你玩的,怎么样,刺激吧!”
有这么逗人的吗?信你我是大头鬼。虽然这么想,但不能表现出来,我扯嘴笑了笑。
我如坐针毡的和他们相处了两天,虽然他们没有什么害人的举动,但前路渺渺,我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这一天冬雷滚滚,电闪雷鸣。我被蒙上双眼下了马车, 蒙眼之后的听觉神经特别敏锐, 轰隆隆的雷电声一波又一波的撞进我的脑海,我好几次都觉得天雷砸到我头上,就差把我砸个稀巴烂。
黑衣女人极不温柔的拉着我往前走,我好几次踩空扑倒在地,膝盖摔得一阵一阵的痛,而她一点不给我揉伤的时间,拉起我就往前继续走。小黑这家伙总在我摔倒的时候幸灾乐祸骂我没用,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懂怜香惜玉这个词的意思。
我心里暗骂西原人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灭他们西原国的是睿王慕君澈,又不是张心遥,更不是我秦小蒙!
“少主,人带到了。”
黑衣女人把我往前一推,我踉踉跄跄好容易稳住身形没摔下去。
“下去吧。”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死定了,手下都这么不近人情,他们主子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阴毒的招来对付我,我真是撞了煞星命里带灾啊!
“张小姐受委屈了。”
被叫少主的男子礼貌的为我解开眼罩,“轰隆”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进屋堂,我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恍了神,迷醉了梦。
肖扬。
“张小姐?”
张小姐是谁?哦,张心遥,是啊,我现在是张心遥,他在对我说话。
他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我不知所措的后退躲开。
“对不起,我、我有些迷糊。你是肖扬吗?你不是,肖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肖扬好好的活着。我认错人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道歉,嘿嘿,我怎么在胡言乱语,可能有些累了,不好意思。”
“张小姐确实是累着了。”
他温柔的笑了笑,没把我的失态放在心上,我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从自欺欺人的白日梦中清醒过来,这才敢仔细瞧他。
他确实不是肖扬,肖扬的眼睛清澈明亮,好似盛满阳光,他笑的时候左半边脸有个小小的酒窝,他的嘴角也没有那么深的轮廓,所以肖扬给人的感觉是明亮的、温暖的。
眼前的这个人也挂着温柔的微笑,但他的眼睛深深的没多少温度,他的彬彬有礼给人一种强烈的疏离感,虽然他眉眼轮廓有几分像肖扬,但他绝对不是我心中那个人。这个人被小黑他们奉为主子,可想而知此人并不简单,联想到目前的处境,我成功抛开了关于过去翻飞的神思,全身心被一种不安占据。
“张小姐真是个有趣的人,一下悲喜,一下恐惧,先前含情脉脉是否将在下认作了什么人?”
“先前没看清,以为我们上辈子见过,抱歉。”
“哈哈哈,有趣。那么为何现在怕我?”
我吞吞吐吐回答说:“因为我发现,这是我们这辈子第一次见,所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会欺负我。”
“你说说看我会怎么欺负你?”
“杀我。”
他收敛笑容,意味深长的问我:“不想死?”
“不想。”
“告诉我你有多想活着。”
“虽然不知道能活成什么样,但是突然死去就是很不甘心,我这么说可以吗?”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走到我面前,抬手梳理我额边垂落下来的发丝。
我全身紧绷,听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说:“你不会死。”
“那你抓我做什么?”
“见见你。”
神经病,我心里回到。
“怎么,不信?”
“信。”怕他翻脸,我做出十二分的顺从。
“如此轻信他人?”
“……”
“小雨,带张小姐去画凤楼休息。”
“是。”
黑衣女人从屋外走了进来,原来这家伙叫小雨啊,做事那么凶,应该叫暴雨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