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喂,诗幻。”秦语艳摆弄手里的胶布圈,略带点疑惑,“听说‘轩会长’2个星期没来学校了,你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云诗幻一脸漠然。
“咦?”秦语艳一脸惊讶,“你居然不知道?那上次那个谢子勋找你什么事啊?气势汹汹的样子。”
“没、什么。”云诗幻顿了一下:“有点误会。”
“嗯?”秦语艳突然凑过来:“可是,那天起洛轩就没来过学校了,事情没这么简单吧。”
“那你亲自去问谢子勋好了。”云诗幻掩饰性地笑笑:“校花亲自出马,保证他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的。”
“很可惜啊,要是这个招牌有用,我不‘天下无敌’了?”
“别灰心,这个招牌大部分的时候还是挺有用的。”
“别转移话题!”秦语艳一副严肃的样子。
“呃,不是你先转的么?”云诗幻一脸平静地望着秦语艳,一脸无辜。
……
无论怎样最终也问不出什么后秦语艳无奈地放弃了。
放学后云诗幻照例先走了,前座的女生与秦语艳同行去校门口,两人谈了一会后女生递过来一只耳机:“燕子燕子,这支歌的调调听起来很不错的,要不要试试。”
秦语艳望着对方那夸张的表情,犹豫地接过耳机。
本来听得好好的,但突然觉得有一段的歌词在哪看过。
“你告诉我要坚强地等着和幸运相遇
也许有一天泪水滑落会变成珍珠
仿佛传说中的公主
带着魔法找到幸福……”
就在把记忆翻箱倒柜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居然是写在云诗幻的稿纸上的!
秦语艳猛地拨掉耳机,急促地说:“这个是哪来的?”
女生愣了愣,然后得意地说:“怎么样?说了不错吧。”
秦语艳严肃地几乎是吼:“告诉我,这个是哪来的!”
女生看着秦语艳一本正经的表情,怯怯地说:“新开的那个叫‘如果HAPPINESS’里一个新人唱的。”
2
冬天似乎很快就来临了,好像不久前还有些耍酷的男生穿着T恤大摇大摆地晃着,在太阳下走一段路额上还会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转眼间,玻璃上就开始蒙上白茫茫的水蒸气,将外面模糊成一片,像是浓稠的奶昔,甜腻得覆盖了所有的味道。
云诗幻捧着一杯开水,口里呼出的白气和升腾的水汽融成一片氤氲,眼睛被势气熏得湿润起来。
她拢拢围巾走上台。
有时候会幻觉洛轩就在台下,像第一次那样。尽管扮演的不是云诗幻,可是至少知道他在哪里。
每个人都很安静地听云诗幻用钢琴伴奏的歌曲。他们总是能在她的歌中找到一片与世隔绝的宁静。她的那些独属的安静似乎从来就不能够被打扰到。演奏完后,台下又喧闹起来。
许经理推门进来,向望着窗外发呆的云诗幻打下招呼,然后善解人意地说:“你可以早些回去,天气越来越冷了,外面也很快就黑了。”
“可是……”
“不用担心,那个我自有安排。”许经理和煦地笑笑。
“非常感谢。”
“我才是要谢谢你。”
“嗯?”
“谢谢你愿意站在这个台上,也算是完成了创建这个平台意义的几分之一吧。”
“不用谢……”
“让人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了青春的原滋原味呢,你的曲子,真是不错。”许经理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再有原味的曲子也已换了听众呢。
尽管每天都有初阳,可是初阳并不一定都是微笑的。云辙,你说得对,就像黄昏之后不一定有晚霞,不一定会看见扑扇的翅膀掠过长空,不一定会看见与天色融为一体的炊烟……
所有都不能够用“一定”来保障。
3
秦语艳沿街找过去,手中的海报担得皱巴巴的。
不知不觉冬天就这样来了,带着雪白的赋有童话色彩最终都会溶尽的梦境翩跹而来,一晃就什么都不剩地离开,一年年就这样过去了。
秦语艳眯起眼睛盯着被寒风吹起皱角的海报,而青春似乎就在这样凛冽的空气里挥洒着。
在这些勇敢而锃亮的年华中,我们总会心甘情愿地为一个人做许多事,流许多不自私的眼泪。
虽然不知道这些情感能不能永恒,可我们的青春就是用这些纯真而豪迈的情感堆砌成的温暖的岁月,流成的生命里最美的时光。
很多年过去后,即使已经物是人非了,仍会笑着流泪的美好年华。那段时光在不知不觉中就站成了记忆的永恒,仍会闪着年轻时明亮光耀眼的光泽。
我很高兴,能找到这样的一个你,来分享我的青春。
秦语艳吸吸鼻子,吸入了大团冷空气,身体不由得一阵哆嗦。
几个黑压压的影子靠过来,秦语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用力推向墙壁,手腕立刻擦破了皮。
“真是难得啊,居然会在这看见你。”对方肆虐的口吻。
秦语艳转过头,完全陌生的面孔。
女生张狂地笑起来,傲慢的神情跃上眉角:“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今天,就趁这个机会让你好好认识一下。”
其余的几个面面相觑后诡异地笑起来。
“你们到底是谁?”秦语艳警惕起来。
“听说你跟那个叫云诗幻的丑八怪关系挺不一般啊。”
“再丑也比你强!”不由自主地回过去。
响亮的一计耳光,秦语艳的头被打偏过去。
4
云诗幻将围巾拉高盖过小半张脸,眯着眼睛才不至于被风吹掉眼泪。左脸上一颗深色的痣矍烁而肃穆。
就这样像一个使者一样安静地走下去挺好。沿途每个人都在冷冽的大风中匆匆地与你擦肩而过,谁的故事都不会出现谁的影子,谁的回忆都没有关于谁的这个片段。短暂得连一面之缘都没能留下。
可是正因为有风,所以故事又容易被打上温柔的印记。尽管其实那些空洞的风里是被呼啸覆盖的凛冽挣扎,是一双被风吹疼的眼眸。可是以风作为背景,风听起来就是温柔的。
云诗幻是因为听到“是这样又怎么样”才狂奔过去。似乎不用经过大脑判断再支配身体行动,熟她的声音就跟熟自己的钢琴曲一样。两种不同的东西以相同的温暖姿势烙在心里。
被风扬起的尘土将这个瞬间的这个地点模糊得像凝固的湖泊,秦语艳的眼睛就像被凿去冰块露出的一小洞湖水,清澈得让云诗幻鼻子发酸。
“你们住手!”不算大声,但在这个空间里显得特别嘹亮,就像在嘈杂的人群里也依旧能够辨别的专属某人的音色。
秦语艳听出了那里面包含的心疼的颤音。
她和那群女生同时望过去。同一秒,秦语艳惊慌的眼神和那群女生惬意的笑容映进瞳孔。
暖色调与冷色调交错成凌厉的棱角,尖锐地刺向灰白的天色,没有声音。
5
“语艳,你……没事吧。”云诗幻望着秦语艳那红到耳根的半边侧脸。
秦语艳将头发拨弄下来,正好遮盖住,露出“你放心吧”的笑容:“没事的哦,一点事也没有。”
云诗幻也想微笑地回复她,但眼眶不争气地经红起来,不希望她看见自己的眼泪,生硬地嚷过去:“秦语艳你真是只猪!”
“哎呀哎呀,不就是多挨了一耳光嘛,你也不用内疚成这样吧。”秦语艳拍拍云诗幻的脑袋:“姐姐这才小小地罩了你一下,你就感激涕零了?”
……
“对了,你刚说的‘洛轩就在那边,我想你们也不想等会长过来的时候看见你们正在做的事吧’是真的?”
“不是,我乱说的。”云诗幻笔直地望向前面。
“哇,崇拜啊,没想到我们家的云诗幻还是挺聪明的嘛,骗人都这么正气凛然的,太强悍了。”秦语艳笑了笑,然后收住:“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是停下来不走了。
云诗幻继续走了几步,短暂的沉默后转身笑着对上秦语艳疑问的眼睛:“还说我呢,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双方均沉默地对峙着。
云诗幻首先开口:“正好要到这边买些东西,就逛来这里了。”对的,语艳,你只要站在纯净安全的地方就好。
秦语艳追问一句:“就这样?”
反问过去:“不然呢?”然后似感叹似的,仰望天空:“这个世界上的事嘛,有时候还真是挺凑巧。”继而望向秦语艳,“你呢?”
秦语艳症了症,无声地清了清嗓子:“去我们班那个小琪家找她玩啦。”然后故作凄惨状:“没想到结果就这么悲剧了。”
好像日子就可以变得简单起来,命运之轮仍循环着它安稳的步履拉响熟悉的旋律,波澜不惊地奏起我们听过的歌。
但在在这样的一天里,那些没有经过编辑的语言和表情,却淌成了最真实的感动。就像是一幅未装裱的画,即使粗糙拙劣,即使变旧变脏,也仍不会褪去内涵。
6
“我说你最近见鬼去了是吧,每天回来这么晚!”珊语涓从沙发上站起,将手里的杂志用力甩向沙发,不满地瞪向云诗幻。
云诗幻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向她,眼神小似沾了雾气一样,茫茫的一片看不见深度。停顿了几秒后,平静地问她:“洛轩还没去上课么么?”
珊语涓像听了一个幽默故事一样笑起来,鄙夷的神色:“这一切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
云诗幻掐紧手心才没有使眉毛过分地皱起来。有那么一刻,就情愿心脏就那样保持僵硬的姿势掩盖住失去节奏的心跳。可不可以,就让我对你的蓄意产生免疫?
……
“从明天开始,帮我把钢琴背去学校。”珊语涓头也不抬地按着手机:“那架钢琴是可拆装的,你千万别给我弄坏了。”
云诗幻本来在擦还在滴水的头发,听到这话后停下来,望望那架琴又望向珊语涓。
两点一线构成的绳子着起火来,涌现的糊味扩散去更多平静的地方。
激烈与宁静的边缘互相挤压,无法磨合。
珊语涓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一明一暗的彩色灯光闪起来,又几行字输了过去。
云诗幻的事我代她向你道歉,下次别再相信她了。
笔记我帮你解决了,虽然知道你可能不需要,但总觉得这样也算是为你做了点事。
你回来好吗?大家都很担心你。
等到半夜的时候手机响起来,珊语涓翻开一看,立刻揉着眼睛清醒过来。
洛轩发过来的信息是:谢谢。
珊语涓使劲地盯着那2个字,含义不明的“谢谢”。
谢谢关于云诗幻的忠告?谢谢自己帮他解决的笔记?谢谢大家的关心?
珊语涓披条毛毯,敲响云诗幻的房门。
两双眼睛被朦胧的灯光拉成更远的距离。
“你以后不要叫我表姐!”
“跟你这种人扯上关系真是我的耻辱!”
一本黑色的软皮笔记本砸向床上。
7
“咦?云诗幻你什么时候这么用心了?”秦语艳斜过去,“你什么时候也会这 么认真地抄笔记啊?真是难得。”仔细一看,又发现不对劲之处,“我没看错吧,你 这抄的笔记是理科的吧。”
“嗯,我帮语涓表姐抄一下,她大概比较忙。”云诗幻头也不抬地继续抄着。
秦语艳看着侧面的云诗幻认真的样子紧皱了一下眉:她会很忙吗?你要我怎么相信!
然后装着随便的样子翻了翻:“珊语涓的品味还真是特别,居然选择黑色封面的笔记本。”
重新回到了那个冲褪了原味的雨天。唰唰写下的一行字扭曲成了面目全痱的谎言。
封面上隐约映着一个潇洒的签名,最后一页却被扯成了虚空。曲曲折折的痕迹工整地泻下去,犹如静止的一段小溪。
所以只能这样回答你:“嗯,是比较特别。”
8
放学后两人照例挥手再见。
好像就这样简单地上演了最为普通的告别。挥手、再见、消失。然后真的分开。
而其实,也许会向同一个方向消失,踩着你的脚步留下的残印,踏进你的世界,像踩在车轮轧过的雪上,这道车辙,究竟通往哪里?
9
“你的琴在哪?”云诗幻问向正在修剪指甲的珊语涓。
“钢琴房。”趾高气扬的声音:“不过今天要延时,你……”斜睥过来:“等等没问题吧。”
云诗幻刚准备张口说话的就听见了似曾相识的声音:“涓儿的的小助手终于来了?”
“她敢不来么?”珊语涓笑着迎上去。
云诗幻死死盯着走近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很高兴见到你。”对方笑靥如花的脸几乎要刺痛眼睛,在几近昏暗的光线里像鲜红色花瓣突然美丽地张扬成不可一世的姿态。
“你是谁?”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珊语涓嘲讽地偏过头:“云诗幻你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她是谁用得着你管吗!”然后拉过女生朝另一面走去。
女生中途回过头,笑得一脸灿烂:“那个,云诗幻是吗?你不过来?据我所知你要帮涓儿背琴的哦。”
然后拐入一个转角,两个拉长的黑影换上了一地迟暮的阳光。
云诗幻咬起嘴唇向前,鞋子与地面摩擦出一串嘶哑的音符,如同干燥的喉咙唱出的走调的曲子,生硬地割裂了整片宁静。
“虽然见到了熟人可能让你很惊讶,不过你的反应时间也未免太长了吧。”女生往边上一点,让出一段凳子:“坐吧。”
珊语涓已经开始了曲子,由于云诗幻的到来,脸上的表情明显地添上了厌恶。
云诗幻坐过去,用只有那女生听得见的声音说:“你跟语涓表姐什么关系?”
女生始终笑着:“朋友啊,好朋友!”
“昨天的人……”
“也是的哦,我们都是好朋友。”
“为什么要那么做!”
女生朝珊语涓喊了句:“涓儿,弹得好好哦。”然后低下声音,“我们的校花还好吗?”
“为什么要那么做?!”表现出怒气来。
“她的脸没事吧,她们说下手不是很轻,我可是很担心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
“云诗幻同学!”女生突然直直地与云诗幻对视,一本正经地说:“你觉得你的敌人会向你透露他的作战计划吗?”
云诗幻愣愣,回复她:“可是人与人之间不会进行没有意义的战斗。”
“有没有意义不是由你说了算,战争总是由一方先挑起的。”说完这句话的女生又向珊语涓喊:“涓儿,你不愧是我们的‘神’。”
然后对云诗幻“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明白了吗?”
珊语涓完成了曲子满意地站起来:“云诗幻你给我小心点,要是弄坏了,我绝不会原谅你。”
趁珊语涓收拾乐谱的时候女生站起来,装作语重心长地拍拍云诗幻的肩膀:“记住,珊语涓才是我们的‘神’哦。”离开前又补充了句:“昨天你的表演很精彩,我们都被骗了,不知道你是不是靠的这人骗的‘轩会长’呢。”
云诗幻突然就软下声来,下意识地扯住女生的衣袖:“别再伤害她们了。”
“她们?”女生惊讶后很快展开笑颜:“看来你是还没明白?不对,别跟我说有什么事就直接针对你这种话,那样多没意思啊。”随后悠哉地走过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声调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
珊语涓听到这句话后朝云诗幻瞪过来:“云诗幻你给我嚷什么嚷,你给我想怎么样!”然后挽上那女生的手臂:“我们走,你跟她那种人废什么话。”
云诗幻顿时无言起来。生活的表像就像被扯乱的一团毛线,处处打着死结,而触感却依旧柔软而温暖。
那些死结解到最后,就会绷断了。那时的真想是——原来是一堆碎线头。没人记得它原来是一根绵长的线,从这头连向那头,一路顺滑地,犹如均匀的呼吸。
10
云诗幻绝对想不到的,一直跟随着她的眼睛些时伏在窗户上,放映她的所有动作。温柔地几乎揉出水来,却又像大雪覆盖般寂静无声。
来不及掉落的水滴凝成透明的冰渣。寂静无声。
云诗幻收拾好乐谱,把钢琴可拆部分拆散装进背包,背向门外。
一种强烈的无措感四散开来,犹如空白的纸页在眼前形成的大片雪花,是温度融化不了的寒冷。
珊语涓和一群女生等在校门处,喧闹的说笑声肆无忌惮地刺激着鼓膜。
云诗幻站在10米开外的地方,无法挪动一步。怎么就以这种形式错落成这种蹩脚的照面。
“喂,云诗幻你快点!”永远都是这种埋怨的语气。
“小涓你这次肯定又获一等奖吧。”
“那还用说,涓儿这丫头一向都这么强的。”
……
云诗幻递过去乐本,偏过头去。要怎么去相信她,你还是我的表姐不是么?
珊语涓翻过几页后愤怒起来:“我靠,云诗幻你怎么弄的,乱成这样!”
“哎呀哎呀,这下糟糕了。”旁边的女生开始起哄。
就像一星火苗,只要有风势,就愿以任何形式扩张自己的狂野,去换取那伴随着毁灭和热烈的祝歌。
云诗幻麻木地对着珊语涓愤怒的目光。
珊语涓扬起手里的乐本,用力朝云诗幻甩去。
纸页被砸得纷飞起来,如同山坡上的梨花,落尽最后的繁华。
大家都看向站在云诗幻眼前手臂微抬的女生,她瞪向珊语涓,厉声说:“这样增加你的傲气很了不起是不是?”
11
被那些重重包围的转拆圈成的旅程,以保护与撕裂的进程表演着虚空的戏。
半分残忍,半边温暖。融合的边缘褪得一片模糊。
以前是一条不再的曲线,可以被忽略成表春的一块碎片。透明的,不会遮去天的颜色。希望不被你记得,那些不该记住的事。
“很了不起又怎样?”
“你他妈的有本事就这样护她一辈子!”
“别经为轩投了你的票就可以在我面前嚣张!”
“我就是非常地,特别地讨厌你们!”
非常直接的,恨的方式。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疑问的理由。
赤裸地暴露着伤口立在眼前。眼泪这种咸咸的混合物是倍增疼痛的盐,溶化了附在裂痕表面,一个颤抖就能让它渗入里面。
剧烈的反应没人知道。
“对不起”还是“谢谢你”?
掉落的书包,散乱的钢琴,满地雪花般的纸张,被风吹起的发丝,微扬的衣角。
唯独只有面容,在她们离时卷起的沙尘中千里万里地模糊开来。
反复反复隐藏的时光浅角,就这样一层一层泛起浮光。
12
云诗幻和秦语艳背靠背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时间一段接一段滤过去,纯净得发疼。
秦语艳微仰起头,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发出突兀的声音:“诗幻,弹首曲子吧。”
云诗幻停顿了一会鬼使神差地点了头,然后架起地上的钢琴。
秦语艳将头靠在云诗幻的肩膀上,思绪在安静的曲调里倘佯,温暖而绵长。
她们都不会知道,在她们身后,影子被树荫衬得更加孤单的,是一个由于多日疲惫而略显落拓的少年。
眼睛在暮色里变得比遥远的苍穹似乎还要深邃。
无法预知的深度,如同铺天盖地的大雾。
告别。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