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师六阶巅峰与六阶初,气劲相差有三四百斤,再加上雷荣奇战斗经验欠缺,一招过后,大家仿佛看到了这场挑战的结局。
雷荣清得势不饶人,双脚轻点,身影飘动,拳如流星频降,一口气连发四拳:“行雷布煞”、“冲天雷爆”、“焚雷烧天”、“雷天煞地”。
身如乳燕穿林,飘浮不定;拳若寒星投江,神鬼莫测。
相形之下,雷荣奇左横右移,步法呆板,翻来复去就只一招:“平地起风雷”。
可说一个照面,雷荣奇就左支右绌,被动防御,处处挨打受揍。
若不是《衍雷掌》属玄级上品武技,这招“平地起风雷”,雷荣奇从入门级初解,到了登堂级熟练,只怕应付不了对手两三个回合,早就丢盔弃甲,举手救饶。
虽然修为境界微弱差异,武技上能够抵消,而对战经验,只跟愣头二对战过一次,而且纯街头混混式的打法,与武者运用武技的战法截然不同,对比双方的差距尤其巨大,身法上更不用说,一穷二白,空无一法在身。
雷荣奇被对方压着打,慢慢气息开始紊乱,场面很快失控,一个闪身不便,直被对方一拳挂在了左肩,内腑受震,“哇”地一口血喷出。
台下雷荣武一伙看到雷荣奇喷血,叫得更凶,整个广场被他们的声音占领了。
“完了,大哥完了。”愣头二直着眼睛,非常心痛地嘟了一句。
“哲哲,荣奇少爷是为你出头才临时挑战雷荣清。哲哲,记住以后少惹事,多练武。”雷沐萍温文软语开导着弟弟,对雷荣奇一掌击飞雷荣球,这个小侄,她了解得还是太少了,此时雷荣奇挑战失败,她已看出是欠缺经验的结果,反而没有之前对战雷荣球那样担心。
“我不能输!坚决不能输!”跄踉几步后,雷荣奇强行立稳身子,忍着受伤带来的疼痛,一般不屈的斗志,沛然在胸间勃发。玄级《雷心明澈》武功心法极速运转,一身气劲瞬间被全部摧动,回身猛地翻掌推出。顿时空气凝滞,爆出一股莫可明状的威压。
“第二掌:‘雷动风云变’。”
雷荣奇掌出声起,强行逼迫自己反攻。
在身受重创,举步维艰的时候,想一举板回劣势,他这么做,大有鱼死网破的打算。
“轰隆!”
雷霆空降,风疾云腾,整个搏击台上,有若地动山摇。
两条人影迅速分开。
雷荣奇被反弹之力,抛飞四五丈远,再次喷了一口血后,嘴角血流不止;落地时,双脚酸软,晃了数晃,一膝跪下,勉强稳住身体,才不曾倒地。
需要橙师七八阶才能使用的第二招“雷动风云变”,全身气劲被抽空的虚脱感也随之面来,雷荣奇此时仅凭一口真气强撑着摇晃的身体。
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现在还不知胜败如何。
耗费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雷荣奇举目寻找对手的身影。
一丈,二丈……十丈,十五丈。终于看到了一抹灰影,俯伏在地,似乎在缓慢地蠕动,抬起了一点,又降了下去。一共起伏了三次,最后没有再抬高。
雷振陆裁判数着节奏:“一、二……”,“十”字落口,宣布半跪的雷荣奇获胜。
雷荣奇由衷一笑,自己胜利了,打败了一个强如自己的对手。
在胜利的欢笑中,雷荣奇等不及别人的鼓掌相庆,再也无法坚持,倒在了台上。
雷荣奇刚才那招:“雷动风云变”,侥幸给对手打了个措手不及,否则彻底败下阵来的完全是他。
《衍雷掌》第一层的第二掌“雷动风云变”,威力高出第一掌“平地起风雷”一倍不止。
十来个回合,雷荣清已摸透了雷荣奇只会“平地起风雷”这一招,一拳重创对方后,求胜心切,想乘胜追击,再一拳定音嬴得这场比试,哪会料到雷荣奇回身反击,而且招势大变,一掌当胸,被击个正着。
他的修为与功力都强于雷誉球一二倍,挨的“雷动风云变”,同样强于“平地起风雷”。猝不及防地正面受了一掌,两者相比较,他伤得只怕更惨。
险胜。
喜悦对雷荣奇来说,一掠而过。
此战过后,他看出了自己的差距,弱在那一方面,再来一场同等级别的挑战,要如何处置?始觉得修练刚刚起步,后面的路还很长很长,没有半点值得沾沾自喜。
经过此战,他的心态也有了转变,自己变态,人家也不都是吃素的。
战斗经验,三个雷荣奇也无法与雷荣清相比。
此阵不是输在功力与战法上,而是输在雷荣清的狂妄自大。
……
外堡三等寓所,雷荣奇在这默默地渡过了三个童年,曾经稚嫩的声音在此回荡,欢声笑语里里外外萦绕。如今,这里的温馨已被静宓取代。
雷振天、慕紫姻夫妇出入都会蹑手蹑脚,两道身影如幽灵般飘荡。
“嘘!轻声点。”慕紫姻小心地告诫丈夫。
儿子一定是熟睡了,不然他们两人进屋,那个精灵古怪的家伙,蹦达得鸡飞狗跳。
这些天没有儿子在身边,两人的日子冷清得可怕,依然温馨,温馨的份量却觉得虚浮不踏实,有种空空荡荡的飘然感。他们习惯了儿子的吵闹,习惯了回答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习惯了温言喝叱无厘头的捣蛋。
丈夫雷振天清早出了门,家里只留下慕紫姻。小家伙离开这还不到两个月,仿佛三年还要久。今天是儿子的比试,多想去看看他长大到什么程度了?
每一次想着儿子,慕紫姻强烈地想去探望,最后还是忍住了。
雏鸟长满了羽毛,学会翱翔,迟早要远离父母,经历风风雨雨。
思念,随着时间的推移,柔韧性加强,感情才不会那么脆弱。
慕紫姻多次走出外城堡,又退了回来,她知道有了一次,有二次,她就永远放不下心。
儿子第一次与人比试,让丈夫前去观看,她却留在家里。她的心还是柔弱了点,怕直面儿子被人伤害。惨叫与流血,在儿子身上发生,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双眼目睹惨状?
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窗户正对着东方,两道绛色珠帘半挽,明亮的阳光带着道道光晕,欢快地蹿了进来,洒落在一张童床上。
童床有紫金木牙雕护栏,魔羯羊毛床垫,色泽纯白,中无杂毛,手感绵柔温润。
床垫上摆放着一团折叠整齐的火狐皮被子,血色如火,静静地等待着主人披盖。
躺上床再加盖一件火狐被,什么样的寒冷能够侵袭?何况童床底下还有炎晶控温的装置。
整洁的房间,似乎感觉有点零乱。
里面的东西太多了,巧手再如何精心摆放,无法解决掉空间的窘迫。
一处摆着衣服,一处摆着鞋靴,一处摆着玩具。
衣服从婴儿小肚兜到前不久换下的蓝缎银丝袄,层层叠叠数十件。
鞋靴几十双,小到二寸虎头鞋,大有麂皮兜膝靴,奇形怪状,色彩斑澜。
那玩具更不用说,多不胜数,简单有动物模具,高档不乏制作精巧的灵器。
总之这里简直已成了儿童用品阵列馆。
雷荣奇用过的物件,被慕紫姻收集到一处。走进房间,目光掠过每一件物品,儿子的点点滴滴仿佛呈现在眼前。
慕紫姻坐在童床上,伸手轻轻抚摸着床上的火狐被,好像触摸到儿子娇嫩的脸蛋、胳脖,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渐渐笑容淡了,无边的思念袭上眉头。
儿子还好吗?想娘了吗?哎!你怎么这样好强?才十岁就去跟人比试,万一有啥损伤……
抬起目光,望向窗外,怔怔地凝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