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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四、中计

雪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望着一片空白的前方,没有说话。

笑笑侧头瞅她一眼,赞叹:“这条荷花裙,穿在仙子身上可真好看!仙子长得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呢!”它这么说,完全是出自内心,没有要套近乎之意。但是雪莹听在耳中,并没有回话。

它继续道:“仙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怕阿七此番前去遭遇不测啊!”雪莹回了这么句。

笑笑浑不在意地摇了摇狼头:“她修为那么高,这红狼族的,只要那祖先没来,谁是她对手啊?”

“你懂什么!虽然那几个成仙的是打不过阿七,但如果他们耍阴谋诡计就不一样了!”雪莹望天,从胸腔中吐了口气:“但愿御龙生能早点将蓝猎请来吧!”

笑笑不懂:“既然仙子你这么担心,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过去看看呢?”

“我不能去,如果我和七七同时被困其中,那局面可真的难解了!”雪莹道,忽而想到了什么,矮下身来,对上笑笑的目光,“我现在可能要去一趟冥府,你给我到这里好好待着。遇事要冷静,自保为上。听明白了吗?”

她这话刚说完,笑笑还想回个几句,心底里也确实有些问题不明白。但眼前一晃中,仙子已经不知身在何方。留下小畜生在那里兀自踱步,不满地嘀咕:“都什么人啊!一个个说走就走的……”

雪七这修为在三界之内,还算拿得出手的。不说别的,自保的话,是绰绰有余了。她一个隐身,穿到了赤蜀所在的房间,并且无人得知。道行没达到她这个境地的人,是根本察觉不出来的。仙者都是,更遑论外边那八千狼士了。

当时,那三人狼正拿了篮子给赤蜀。小畜生一闻到佳肴香,精神都抖擞了几分,立马从榻上下来,几步扑到了桌子前。桌子上陈列的都是它平日里喜爱的食物,羊肉鹿肉野猪以及各种鱼类。它想都没想,就从篮子里扯了一截猪腿,准备一口啃上去。眼神往下溜时,兀然瞥到了一角白影。刚开始,还道自己眼花,待抬头时,震惊得爪子上的猪腿都丢了,大喊:“七七,你怎么来了?”

那三个狼人同时回头,看到了雪七,各有表情,呆立当场。

在吃的面前,赤蜀一向是个狼才。它自言自语地哦了一声,坐下来,继续去扒鹿腿,“以你的修为,这狼王堡自然是关不住你的。想必你还没吃午饭吧?来,你要不坐下来一起吃点。虽然我平时很讨厌别人跟我抢食物,但你的话,就不介意了!”

雪七几乎要感动得老泪纵横。如果现在不是生死关头,她还真想走过去,和它温馨地吃顿饭。

“赤蜀,你别吃了,这些东西里面有毒。”她望着准备大飨一顿的赤蜀。忽然有些心疼,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带它去吃遍天下美食。不过几个动物腿,就让它这么迫不及待了。让她意外的是,赤蜀听到这话,居然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活儿。

她狐疑地看着它:“你知道它们会下毒?”

“不知道。”赤蜀摇头,复又道:“但是我知道自己会死。红狼族对我本来就不容,加之你又杀了它们族长,我哪有被抓到这里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的道理?”

她的心一沉,万般滋味皆在里头,讪讪然问:“那你为什么还吃?”

“那我又为什么不吃?”赤蜀反问了一句这么有深度的话。半响,又勾勒出眉开眼笑的样子。它说:“因为我知道七七你会来救我啊!你不会让我就这么死的,是吧?”

雪七心下一恻,差点克制不住就要过去抱它。她跟赤蜀的这种感情,几百年下来,真的到了相依为命的地步。谁离开了谁,可能都是一种折磨。但是,命运的手如此,强力将他们给掰开。宿命这东西,你抗拒是没用的。就连挣扎,都是它意料中的一笔。

站在旁边的那三人狼开始犯起了哆嗦。人世美好,花开艳云,世间光景,如同画卷般在他们面前呈铺。而今天在面对雪七时,他们感到了一股自心底里涌上来的寒意,直接逼近死亡。这种恐惧颤栗感,甚至比上回更甚。

雪七并不看他们,只是盯着低头的赤蜀。

她不说话,这三个人噤若寒蝉,压根不敢发出半点声。就连赤蜀,都是低着个头,似乎在想事情。如此,捱了大约半柱香,它才开口。它说:“七七,我希望你来救我,但是,你不该来救我的!那几个成仙的族老回来了……”

雪七傲然凝视它:“那又能怎样?”

“现在的情形,无论对我们还是对雪狼族都是很不利的。只要我们这边一开战,或许那个远在他方的族老就会闻风赶来,到时我们都完了。其实,雪狼族沦落成今天这样,也有必然的理由。但是七七你,我不希望你因此受伤。”小畜生赤蜀难得如此语重心长地跟她说话。

这话说得,她的心里头又是一紧。

“而且,你知道吗?”赤蜀抬头,对望上她的目光,里面仿佛可以看见斑斑泪水:“我自己死了倒没什么,但是你,你有自己的想法,还有未完成的梦想。你的修仙之路还很长,我不能因此耽误你……”

“你胡说什么呢!”雪七感动归感动,但听得极为不舒服,喝止了它:“我岂能这样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它们几个族老的修为低我太多,是不敢跟我动手的,因为……”目光一定,语态转狠;“我有把握在它们的祖先到来之前把它们全部杀光!”

这也是长阳见她如此猖狂,而不跟她计较的原因吧?虽说自己死了有个报仇的,但是人都去了,这仇报着又有何意义?

“而且。”她又对赤蜀道:“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不管谁,都不会不管你。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你放心,就凭外面那些废物,它们不敢拦的。”说罢,转动身子,倒也没管那三个给赤蜀送毒药的狼人,自行往外移去。人刚到门口,脚步却顿住了,盯着面前的门扉,神色陡转。

赤蜀刚下了凳子,也准备跟过来。见她蓦然顿步,不禁问道:“七七,怎么了?”

雪七没有回话,只是在场的人都感觉得到,她的全身上下赫然凝结了某种气息,类似于那晚。那三个在后面看着的狼人膝盖一软,额角冒汗,险些跪了下去。还来不及酝酿间,她的身影已飘到了跟前,注视着他们,嘴边落出一字:“说。”

“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其中一个已经被她的这种目光给震慑住了,当场叩头:“真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双瞳中泛起了微微血光,“我要杀了你们!”

“你就算杀了它们也没用。”这话不是赤蜀说的,而是从厢房外边传来的。

推门而入,又来了一人,此货居然是赤蜀它爹观风。雪七迅速回过身去,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今天穿得很休闲,青灰色的衣裤,仿佛刚从练武场过来。他的头发全部束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而此刻的雪七,只想将这张脸削得血肉模糊。

赤蜀见到他,如临大敌般跳开一步,继而警惕地问:“你到底对七七做了什么?”

“对她,我自然是没那个能力去做什么的,你用不着那么担心!”毕竟赤蜀是自己的儿子,这观风看它的眸子,还是留有几丝爱意的。只不过,被藏得很深。他笑了一声,有种让人心底里的胆寒,“果然,这招有用!”

“畜生,居然拿自己的儿子来当诱饵!”雪七叱道。

他也不在意,笑得诡异:“别忘了,我本来就是狼。而且,我的儿子我自会想办法保护。至于你,却是留不得了。留下一天,我们整个红狼族都不得安生。既然我们祖先大人仁慈,上回不肯杀你们。那这回我们只有逼他老人家,出山了!”

“你把自己的儿子抓来这里,可想过有多少人想置它于死地吗?”雪七只是问了这么句。

他沉默了一刻,并未立即接话。

“这篮子食物,是你的夫人安排他们送过来的。里面,下了毒!”雪七望着他,讽刺:“好一个做父亲的……”

“不不不……”没想到对方连连摇头,嘴角的笑容越发诡秘:“我的夫人……不,这些都不关我夫人的事。如果再不将你引来这里,我夫人才会真的找我麻烦了!她对赤蜀是恨,但比起你这个杀了她爹的,明显就没那么重要了。现下里,她要杀的是你,怎么会是赤蜀呢?”

雪七脸色一黯,“你是说?”

“不错,长阳道长本想带你去冰宫休息的。虽然说是做朋友,但大家心知肚明。可这种时候,我们不敢与你动手。”观风的脸上终于将那种阴谋得逞的笑容全盘展露出来,“我们有意让你多活几刻,没想到你这么快便来寻死。不错,什么下毒什么夫人,甚至这三个送饭的侍卫,都是做戏的。目的,就是要引你来这里!毕竟,给赤蜀保命的机会就是,我答应了夫人,五天之内一定把你引到这地方来。”

雪七反而平静了,击掌而叹:“好个一石二鸟之计!这样,你既能保得自己的儿子活下来,又能除去我这个大敌了!”

赤蜀虽然不怎么明白,但也察觉了事情严重的不对性,跳到自个儿老子面前,一声狼吼:“如果七七出了什么事情,我定会找你报仇。”

它老子看都没有看它,继续对雪七道:“今天,将是你替族长偿命之日。”

砸了砸嘴,他微笑,深眸沉影,“上次在那里,我就看出来你对我儿子有非同一般的情意。这些年,我感谢你把它给养大。如果不是你杀了我们族长,我或许还会设宴款待你。但是事已至此,你的一生能活成这样,也算精彩了!”

“所以你心底里明亮着,只有将赤蜀带走,我才会现身是吧?毕竟,顾忌着你们的祖先。”雪七冷笑道:“好深的计策!而刚才这冰宫前,长阳一进去后便告诉你,好戏可以开始了。你便安排这三个人拎了几篮子说是有毒的东西过来,也猜想我跟长阳一分开后便会用‘幻镜’窥探赤蜀的情况。之后的一切,完全如你们所愿,落入了你们的圈套里!”

观风笑道:“说的不错!我们的主要目标是你,并非别人。如果你不来,我们七位族老辛苦设下的圈套,又让谁来钻呢?”

“七七,是不是……”赤蜀说得心里头发虚了,“他们在这屋子里设了什么法?”

雪七平静答了三个字:“纵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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