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黄巢以诈降之计反咬高骈一口,一仗打得名将高骈折了猛将张璘,灰头土脸。
这事也没什么好说,坏就坏在高骈存有私心,而且过于自信,才吃了大亏。
之后的高骈退回扬州消极防守,让开大路,让黄巢进入江淮地区,大体经过和各方的反应上文已经已交代过。
但是从整个战局去观察的话,高骈的“消极防守”,实则是“以退为进”寻求更大战机,不仅局布得大,而且非常老辣。
高骈之所以让开大路,其决策也是基于黄巢不敢绕过扬州而犯北的判断,这和唐廷决策层的判断也基本一致。
上一节我们也分析过,黄巢要北进,必然要先解决掉扬州这个后顾之忧。
既然这样,在折掉大将张璘,兵势不振的形势下,退守本身就是一种非常明智的选择。
打不过,连跑都不会,一般都是二愣子,高骈明显不是。
人与人只有在同一层次上才谈得上理解,既然是名将就必然要承担更多的不理解。
这样的决策本身已经够大胆,够时髦了。
但你要了解他的真实意图,更让他吓个半死!
高骈的算盘是这么打的,他一让开大路,整个战线的重心就会移向北面,唐廷立马就会跳起来,在失去对高骈的指望,唐廷必然会在泗州增兵,加强防守,堵住黄巢北进去路。
这么一来,黄巢就会被钉在江淮地区,而泗州军和扬州军在无形之中就会形成对黄巢的“钳制”之势,使其动弹不得。
那么,等各路援军到位,剩下的就是包饺子和砍白菜。
为了达到这样的战略目的,高骈不惜跟上峰“顶牛”,巧妙地迫使上峰调兵来完成自己的大局,将智力演绎到极致。
想必看到这里,看官也都想到这个词:聪明反被聪明误。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黄巢不仅毫没套路,而且胆子突然大了很多,竟然不顾扬州高骈的威胁,直取泗州。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更让高骈悲伤的是,唐廷花了一个多月都没能把泗州防守好,调了一个多月兵,也就是只有曹全晸和六千人到位。
这事到底该怪谁,一目了然。
泗州破,也就意味着高骈的整个计划全面泡汤。
说实在,高骈在上半生好运连连,福气花得太多,到了下半生,屡屡碰壁,很多事情也都差那么一点点运气。
黄巢越过泗州,进入中原后,高骈又为何按兵不动,连个屁都不放呢?
根据《桂苑笔耕集》的记载,原来这个事情,高骈和唐廷私下交换过意见。
这些文件的来往在当时是绝密级的,因此外人也不得而知,也恰好是这些文件证明了高骈并非外界猜疑的“养兵纵寇”。
据记载,高骈先是上了一个《请巡幸江淮表》,首先表明了自己对朝廷的忠心耿耿,然后就提出自己的顾虑和难处。
主要意思是:东南地区的一些势力,浙西的周宝、徐州的时溥和宣沪的景虔贞,各股势力矛盾重重。如果他带兵北上,这个地区势必大乱,到时候朝廷的赋税就要断了源头。
除了这个外忧,高骈还有内患,在扬州阵营总部就有黄巢的旧将毕师铎、孙儒。
在这层看来,当日毕世铎要求高骈出兵抗击黄巢,也是别有用心。
这些人都是老滑头,在江淮地区也有一定势力,高骈如果挥军北上,这些势力必然失去控制。如若再度起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唐廷的答复非常明确。
从大局的考虑,唐廷命令高骈就地防守,不要北上,确保朝廷税赋重地东南地区的稳定,因为即便保住了朝廷而失去了税赋,等于失血的身躯,也难以活下来。
这既是机密又涉及到战略的布局,不仅不为人知,且不容易为外人所理解。也因此高骈“按兵淮南”就被解读为“养兵纵寇”,做人真是挺难的。
至于吕用之那一茬,基本就是子虚乌有。
随后几年,唐廷还多次厚赏高骈。要是高骈真的“养兵纵寇”的话,唐廷岂不秋后算账?
曹全晸和六千战士用头颅拖住了黄巢大军,为走cat-wall的各地特遣兵赢得了宝贵时间。
各路军队陆续到达指定地点,唐廷的“溵水-汝州”防线也正式形成,这是东都洛阳的最后一面屏障。
当下,终于有重兵防守,看起来形势比较乐观。
这时,一个偶然的事件却将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