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失败后,各级官员对“中央征讨”都议论纷纷,皇帝李杰对于河东之败也都十分懊悔。
目前,唐境内还有一个中央征讨,就在四川。此时,离韦昭度率兵征西川已过三年。
三年来,虽打下了西川的半壁江山,但楞是没能攻下政治中心CD。源源不断的补给,压得中央气喘吁吁。
现在赶上河东失利,李杰对韦昭度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为了安抚朝廷上下受伤的心,李杰决定结束四川战事。
很快,相应文件就从唐廷出来:命令韦昭度结束四川征讨,恢复陈敬瑄的官职,顾彦朗、王建各率军回本战区。
“周公,中央下诏停战,咱的好日子看来要到头了?”接到诏书后,王建马上招来周庠。
“主公怎么倒过来说,现在才是好日子的开始,我还要恭喜主公呢。”周庠一本正经地答道。
“周公,没饿傻了吧?何喜之有?”王建说,“本来大功就要告成了,这么一搞,朝廷的供给也没有了,兵也走了,陈敬瑄兄弟又咸鱼翻身,还能有啥好日子。”
兵围CD三年,城里城外的粮食都非常紧张,饿殍遍野,已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主公,韦公一走,西川就是你做主了,小小CD何足挂齿?”周痒笑着说道。“这难道不是好日子的开始?”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王建一听很高兴,又说“那赶紧安排停战事宜,让韦大人早日北归。”
“主公,我的意思是,最好只让韦大人一个人走,而这仗还得再打!”
“怎么可能,他的军队,他能不要?”
“那就要看将军的手段了。”周庠幽幽说了一下,又附在王建耳边说了几句。
王建听完哈哈大笑道,“那还不吓死他!”
第二天,王建来到韦昭度的大营。
“属下拜见韦总司令。”一进大帐,王建就行了个跪拜大礼,韦昭度入西川以来,王建非常小心伺候,弄得韦昭度非常舒服。
“将军快请起,都说过多少次,将军还硬是得行这些俗礼。”韦昭度是读书人,打心里喜欢有礼貌的王建。
礼多人不嫌,俗是俗,却受用。
瞎扯了几句没用的后王建直接进入了主题,“大帅,陈敬瑄、田令孜罪恶深重,不应该赦免,我就是拼了这条命都要完成任务。”
“将军这又何必呢,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啊。”韦昭度听完,皱了皱眉头说。
“正是因为这是皇上的旨意,末将地位卑微,才来请大帅向皇上说明情况,希望皇上收回成命。”王建说,“我等自当全力以赴,为大帅为皇上拿下CD,搞定西川!”
见韦昭度的态度似乎有点松动,王建接着又说,“大帅征讨西川三年,难道愿意空手回去?那同僚们会怎么看大帅?”
事要关己,才有所反应。
韦昭度听完这些话,还是低头思索,一句话也没说,不过眼前已经浮现了当年出征时,李杰交付他重托的情景。耳边又响起了同僚们对他的谩骂声。
“那…?”韦昭度终于出声。意思是问王建,你到底什么诉求,直接说。
“还请大帅能当面跟皇帝请愿,给我等再一些日子,我等定为大帅争光。”王建道,“况且当今,关东各地混战,那才是中央的心腹大患,我想皇上也是因为太想您,太需要你才会令你结束战事的,早日回归中央。河东之败,张大人和孔大人,双双被贬谪,实是可惜!”
王建口才非常了得,一番话既开启了韦昭度的心锚,还为他描绘了美好与不美好的图景,剩下就只是“选择”。
“大帅…大帅救我,大帅救我啊!”就在韦昭度陷深思,左右权衡之时,门外传来了亲信官员骆保的叫喊声。
紧接着,又是一场嘈杂声,最后一个极其凄厉的惨叫声从外面传来。
韦昭度正想起座去看看怎么回事,侍从跑了进来,大喊,“大帅!不好了!吃人啦,吃人啦!”脸色惨白惨白的,显然是给吓坏了。
“慌什么慌!谁他妈吃人了?”王建闷声问道。
“我…那…他…”侍从吓坏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韦昭度觉得事态好像挺严重的,立马和王建一同走出大帐,想去看个究竟。
刚出大帐,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一群大兵,有的蹲着,有的跪着,有的半跪着,正在争抢个什么猎物似的。
“干啥呢?!”王建大步走了过去,一脚朝一个穿的将军服装的人跩了过去,厉声问道。
将军模样的人向前扑了个甚是狼狈,回过头来正欲发作,见到是王建,赔笑着行了个礼道,“王…王将军。”
这人是东川将领唐友通,只见他满脸满口全身都处是血,手里还拿着一只血淋淋的人手,正往地下滴血。
唐友通虽属东川,但是三年来的相处,已经让王建策反了,收在扉下做事。这一出,他俩就是主配角。
韦昭度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呆了,呆若木鸡。
就正这时,刚才围在一起的大兵也都站了起来,有的拎着脚,有的抱着一个大腿,有的却拿着一个人体内脏,全都血淋淋一片,相当震撼。
一大兵还趁着大家不注意的空隙又啃了一口肉,悄悄含在口里咀嚼。
韦昭度明显给这样的场面吓坏了,脸青一块,紫一块,非常难看,看样子憋得很难受。
“干啥呢?!干啥呢?干啥呢,我说干啥呢?”王建又连跩了唐友通几脚,恶狠狠地问。
“回王将军…”唐友通稍微停顿后又转向韦昭度,“韦总司令…士兵们饿了,要吃人肉!”
“你他妈,就知道吃,到底吃了谁?”王建又要跩他,唐友通这次学精了,避开了这一脚。
唐友通说,“回将军,吃的是骆保,他盗卖军粮,罪当诛。反正也是个死,再做点贡献呗。”
“你妈的,你个饿鬼,吃谁不好,吃大帅的人!你们他妈都活腻了吧!”王建大骂,摆出了个抽刀的动作。
“王将军!”王建刀子还没拔出来,韦昭度已经喊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动,“事已至此,吃了就吃了吧,别再难为士兵,将军随我来。”
进入大帐后,韦昭度吐了个狠的。又传来了军医,经过细密诊断,最后结果是:患重病。军医适时开出了证明,并提议必须马上转移到长安进行及时医治。
当天,韦昭度马不停蹄,将大帅符节留给王建,任命其为知三使留后兼行营招讨使,让他全权处理西川事务,自己当天就启程返回京师。
王建依依不舍,从CD城下将韦昭度亲自送到新都,跪在马前,举杯敬酒,痛哭流涕,场面非常悲惨。
韦昭度出西川门户剑门后,王建转过身,抹干了眼泪,下了一道严令:从现在起,所有北方来的人都不准再进入西川!
画风转得太快,属下以为听错,便问,“韦大帅也不让进?”
王建冷冷道,“他是人吗?”
属下答,“是。”
王建突然一脸狰狞地大吼,“那你他妈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