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州城。
城郊车马喧急,过路的行脚头陀、列队整编的车队,近日进城的旅客行者比起往日不知多了多少倍。现如今这城中也不知聚集了多少江湖人物,只怕是好坏参半,鱼龙混杂。
这时,却见远道中走来一个消瘦的身影,他右手拿着酒葫芦,素布青衣看上去有几分寒碜。他倒是快活得很,走了几步就仰天灌了一口酒。那葫芦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但总觉得那酒壶能让他喝不完一般。
旁人虽看不清他容貌,但只怕多半都会觉得此人长相鄙夷粗俗,故而才走姿蹒跚羞于见人。只是待他放下手中葫芦时再细看,才发现这男子模样俊俏清秀、脸廓棱角分明,浑身生成一股天然的灵气。
这般灵气浑然天成,旁人见了都只会莫名地心生钦羡!
这男子正是从千山一栈中赶来的花月梧。
回顾当时场景,因他天生具有食肉者的敏锐直觉,他便察出其中几分端倪。他猎奇心起,但凡错过一丁点有趣的事,他都会时常抱憾,因此他向那小眼睛男子打听了滨州城的方向后便一路赶了过来。
现今看这时辰,太阳还尚未落下,花月梧心道那小眼睛男子说话倒是实在,心里暗夸两句,便朝那滨州城门走去。
滨州是连接南北的中枢,除了沿海的青州、徐州占据海上的四通八达、海上贸易规模庞大之外,这滨州却也能排在前三,可见其经济实力不弱。
滨州城门此刻有十来个守卫和一个守卫长把守,检查进出行者的行李,凡是没有名号门派的人都会被扣下随身武器。花月梧把酒葫芦挂在腰际,便随着人流依次受那城门守卫检查。
这些守卫衣着银光甲胄,看上去好生威风。只是看清那些眼缝挤满肥肉、一个个油光满面的守卫,就知道他们平时只怕捞了不少油水。
“站住,”那身形魁梧的守卫长拦住一辆富丽堂皇的金色车撵,对着当头护驾车撵的男人喝道:“要进城内,必须通报名号来头。”
护驾的是六名神色冷厉的黑衣男子,那为首的人吐了一口寒气,说道:“你敢拦我门帮的马车,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守卫长见这人好生无礼,他不惧威胁,义正言辞地说道:“管你是帮是派,到了滨州就得守滨州的规矩!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也得给我卧着!”
双方气拔怒张,气氛霎时紧张起来,见两方势力都按剑以待,周围大多数都是江湖人士,这等趣事又怎会错过?
偏在众人翘首以盼、幸灾乐祸之时,却听见那车撵中传出一道声音,那声音说道:“阁下可是滨州城陆城主府下的两位得力干将之一的赵守义?”
这守卫长听得这帘中之人能唤出自己的名字,便出声问道:“坐在那马车里的又是何人?”
那人笑了笑,听那声音,显然是个男子,只听得他说道:“果真如传闻的那样脾气暴躁,来时我便听说这陆城主的府中有‘震山虎和青罗刹’两位得力干将。两年前我曾在帮中见过青罗刹一次,他的打扮我自然认得。因联此一想,便知道阁下是那震山虎了。忘了自我介绍,在下青龙帮的龙凤麟,不知阁下可否高抬贵手,放我等一行人入城?”
赵守义听得“青龙帮”这名头脸色微变,又经他这么一说,脸色更是涨得通红,于是抱拳说道:“原来是青龙帮的二公子,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尊驾见谅,我这就放您进城。”
龙凤麟道了句“有劳了”便进了城门。
花月梧见旁人似乎对这“青龙帮”极为忌惮,于是问身旁的一位布衣武徒,道:“这青龙帮有何名头,那拿阔刀的胡子好像有点忌惮这个名头?”
这武徒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小哥你连这都不知道?”他上下打量着花月梧,又道:“长得白白净净的,你该不会是哪个离家出走的富家公子吧?”
花月梧笑了笑,故作斯文,咳嗽道:“大哥,知道也不要说出来嘛,这样让我多不好意思啊。”
武徒翻了个白眼,心里哔哔道“当我没说”,见他是真不了解这青龙帮,于是说道:“青龙帮是盘踞在南方三州的大帮,势力之大可与五大门派相提并论。听说这青龙三十五年前才成立,可是这发展的势头锐不可当!现如今青龙帮帮众据传有八万,八万,你说可怕不可怕?只要有青龙帮的地方,黑白两道都要给面子,否则的话,再来十个震山虎也不够青龙帮塞牙缝。”
花月梧摸了摸下巴,笑道:“这青龙帮这么厉害,那这城中岂不是更加有趣了!”
武徒傲慢道:“那是自然,只不过现今除了这青龙帮,这滨州城中也来了几个不得了的门派。有名的例如有那北方的藏剑山庄,中原的般若寺,中原的凌霄阁、南方的不老谷、第一门派的雪神宫。接着是合欢门、玄机门、小仙庙、千葬洞、乱修塔、释厄门、毒神门、涂灵台、修罗门……大派小派三十多个……现如今滨州城满城风雨,鱼龙混杂。”
花月梧得意笑道:“既是这样,有热闹那便行了。再叼扰一事,这龙凤麟又是何人?”
武徒嘘地一声,立马凑了过来,说道:“小哥,看来你是第一次走江湖啊。这龙凤麟可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岁数不及弱冠,长得俊俏不说,武功更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听说他堂上还有一位兄长从不露面,江湖传闻道他兄长在修炼一门绝世武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加上他父亲是那青龙帮的帮主龙腾岳,帮中还有六位实力不俗的长老,哎,这青龙帮的底蕴真是让所有门派都得敬畏三分啊,所以这震山虎听到这个名头时才会心虚放人过去。”
武徒沾沾自喜,好像在说他自己一般,却不料这时队伍已经轮到他和花月梧二人了,那身材魁梧的赵守义听见他二人在说风凉话,心里登时不乐意,一股火气就直往头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