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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逢时光

这天上白班,下班买了菜回到租房,黎小天打来电话说今晚要加班可能晚些回来不用等他吃饭,这样就不用忙着做饭了,心云便打开了电脑登了QQ,不一会儿便有人找。

找她的人是郑周,心云结婚以前一起上班的同事,后来去当兵了,已经有好几年没联系了,最近突然又联系上了。在闲聊中才知道,他居然退伍了。

以为他会一直呆在部队上,毕竟当初去当兵便是安排好的行程,他有很好的关系可以利用,那个在炮兵团驻事办当局长的舅舅早规划好了他的未来,唯一需要的便是时间的积淀和他的配合。他也只是高中毕业后还不到招兵时间觉得无聊才临时到酒店上了小半年的班。

而他却说退伍了,在部队服役了五年后主动提出了退伍,心云怎么也想不通,前途一片光明的锦绣前程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也不觉得可惜。他却轻描淡写的说厌倦了那种生活,只想换种自己喜欢的方式过日子。

就这样不痛不痒的聊着,当郑周问到她现在过得如何时,就胡乱的回答着,自己也觉得话语有些矛盾与反复无常,却见郑周发出来一句话,“你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永远藏不住自己的心情,高兴与不高兴一目了然,一点没变。”盯着屏幕,一下子惊呆了。

泪止不住的一下子就流出来了,真的,是那么的委屈。心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会为了这样一句话而感到委屈,可是,偏偏就是这句话,由了旁人的口说出,更有了种说不出的凄凉。

常常也会想,要怎样的执念,才甘愿把自己禁锢在一个原点不肯移动,拒绝掉一切的可以改变的可能与机会。就只是为了一个人,一个名字,这么多年,生生把自己囚在了心牢里。

那份记忆,那个名字,被印刻在了心里太久,早已变成了刺,人也早已被刺得疼痛得失去了知觉,只是麻木的任一颗心鲜血淋淋,而无知无觉。

心云木然的关掉了电脑,颓然的坐着,思绪又飘回了久远以前。

如果,生命只是一出闹剧,那么,莫阳,是不是,我们真的在落幕时便知晓了从今往后的样子,再无交集,是最美好的样子。

相遇时,莞尔一笑,再前行,错身而去,此后,你只是我的一个美丽的梦,无法碰触,不敢言语,寂静美好。

其实 ,你也只是个并不多帅的少年,怎么就不自觉的便成了我心中不容忽视的神,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一切美好的回忆似乎都可考查,然而细究起来却也平淡无奇,无非便是从有记忆开始就知晓了彼此的存在,命运相互交缠。

刚开始是真的很美好,因了相近的年纪,偏巧家又隔得不远,中间只隔着一条小河,自小便玩在一起,就连后来上学了都是形影不离,是真的可以称作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以至于在后来心云还常想,要是一直的这样美好下去该有多好,不要在途中出现偏差该多好啊!可是,隐藏在暗处的恶魔总是见不得太过美好的事物与人吧,费尽心思的用邪恶手段来破坏掉一切的美好,当一切呈现出支离破碎的狼籍,才会满意。

其实谁也记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所改变的,太久了,便习惯了彼此的存在,理所当然的认为本来就该如此。

如果非要说个具体的时间来,也许就是在初中的时候吧,那个脆弱而敏感的年纪,就只因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生生的破坏了十多年来的完美,让所有人都再也回不去那曾经,不得不负一身伤痕疲累前行。

该怪旁人的捕风捉影吗?有人说,爱如捕风,可那时的少年,谁会懂得爱是什么呢?偏偏牵扯上了你我,莫阳,莫如太阳般照耀我整个世界,这曾是你解释你的名字由来的狂傲说词,言语犹言在耳,爽朗笑声满足心情欢喜笑容都还来不及淡忘,可是,你却在最后一刻闪耀太强烈的光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的心。

其实是真的一直的不在乎爱或不爱的,明知是不可能的,怎会在意别人的善意与恶意的嘲笑呢?可是,你知道吗?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你的捉弄!我至今都无法释怀,我还苦苦的折磨着自己,只因了你的玩笑般的捉弄。

你爱过吗?可曾有过一点点的真心?我从那年便开始这样的问自己,却不敢问你,不肯问你,由了你渐渐变成我心头的刺,你的名字成了我生命中的禁语。

是怎样的一种情绪驱使,居然让你生了这样的念头来捉弄我,真的,莫阳,为什么!在初二那年的一个早自习,白衣翩翩的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笑着大声的宣布你喜欢白心云!那时你也不过十四岁,仅仅大我一岁而已,哪来的勇气?而为什么又在后来我知道了真相后,你一直沉默无语,不解释不争辩?那么又因了什么让你选择在临近中考的前夕跑到我的面前说对不起?

就从那时开始吧,那一声对不起,我便一直的耿耿于怀至今,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了,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最不想要的便是这三个字,这太过讽刺!

你让我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一直的成了个笑话,如何能轻描淡写的遮掩过去呢?你那么轻易的就抹杀掉了以往的种种美好,让最初的形影不离最后变成了形同陌路,把彼此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凭什么这样的玩弄感情,你说喜欢时,我便得欢欣接受,你说对不起时,我就得宽容原谅!

时间最让人苦恼的便是得不到和不可得吧,哪怕曾经拥有过也是好的啊,可是,你的爱却是我从不曾有过的,对吗?

莫阳、莫阳、、、、、、我默默的念着你的名字,多想就这样把它念成了咒语,然后让那段时光不复存在,这样我便能从那段时光中解脱出来了,从此后,忘了你是谁,欣然的成长。再不用害怕听到谁无心的说我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迷茫的双眼里没有聚焦,可有谁能明白,只是为了一个人,甘愿把灵魂迷失,曾以为是对他的惩罚,却到了后来才看清,唯有自己付出了代价。

心云就这样陷在回忆里不能自拔,哪怕闪过的片断都那么的凌乱,无法拼凑,却最是心伤,无语凝咽!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把心云吓得不轻,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才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窗帘没有拉开,屋里几乎看不太清了,只能摸索着拿起了手机接听。

“妈妈,妍妍想你了。”原来是女儿打来的电话,才想起来已经有三天没有打电话回家了,当下心里便一酸。

“妈妈也想妍妍,妍妍在家有听奶奶的话吗?”

“嗯,妍妍可乖了。爸爸呢?”

“爸爸今天要加班,还没回来,等回来了我再让爸爸打电话给你好吗?”

“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等几天妈妈休假了就回来,和爸爸一起回来。”

、、、、、、

女儿终于意犹未尽的挂断了电话,心云再也忍不住倒在床上哭了起来。现实就是这样的残忍,由不得你逃避,就是想逃也逃不开,有那么多的牵绊困住了你,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有时候心云自己也觉得很可耻,为什么还对一个不值得的人念念不忘呢?非要把自己陷于矛盾的漩涡里苦苦挣扎才罢休,非要看到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了才满意,却仍是不肯罢手。生活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变成了无止境的折磨,连呼救的欲望也消失殆尽。

都快被逼疯了,却还得微笑着生活,只能无声崩溃。

狠狠的哭过一场,仿佛压抑的心情才好了一点,然后便强装若无其事的收拾了一下狼狈的自己,去厨房开始做饭。

当黎小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他一进屋子就发现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迷糊的心云,发现了她过分红肿的眼睛。

心云在听到开门声时就醒了,晃悠悠的起了床,哑声说道,“怎么这么晚啊?先去洗澡吧,我把菜热一下。”把换洗衣服递给了黎小天。

黎小天接过衣服忍住了没问出口,转身去洗澡了。

吃了几口饭黎小天抬起头来关切的问,“眼睛都肿了,怎么了?”

心云顿了一下,停住了往嘴里送菜,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妍妍下午打了电话来,说想我们了,问什么时候有空回去。”

“哦,等几天吧,你看休假排在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们就回去。”

等到一切收拾好了,两人都躺在床上,仿佛都没有什么睡意,黎小天拉过她的手,试探着说,“要不,你还是不要上班了,倒来倒去的,人会受不了的。干脆我们把妍妍接来吧,省得你一天就想她。”

“不早了,睡吧,以后再说这事。”

心云何常不想能与女儿在一起,可是,若不上班,天天就守着女儿与黎小天,那样的日子会让她崩溃的,她必须得找点事做,才能填补缓和掉那种空虚与焦虑,不然指不定哪天就疯了。

生活啊生活,当初到底是你欺骗了我,还是我被自己欺骗了。

总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人,于千万人之中,把我一眼记取,不早也不晚,我们刚好遇到,他会让我坚定得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想象,会有那么一个人吗?别让我空等了岁月,别让我碎了心,别让我错付了年华,可不可以好好的过一生呢?不懂?爱是什么?真的不懂。我只想能好好的找一个对的人,一个就那么能让人会心微笑的人,可是,于千万人之中,如何相遇?

我是在马不停蹄的错过吗?还是痴心不悔的在等待,只想能有一天,我会告别疑虑,可否如愿以偿呢?

生活,变成了一种煎熬了,不是吗?我害怕,这无止尽的折磨要缠我到几时才肯罢休呢?遗忘的药,哪有?可否给我一颗,从此前尘往事,便与我无关了可好?

谎言,生活全是假象,我们都活在了虚假中,我们营造了一个假的空间,我们麻醉了自己。可我好累,想逃离,却不知哪儿会是净土,哪儿可得以安身,没有这么一个地方,我的生命是受了诅咒的,活着仅只是惩罚。

一线之间徘徊,我已然摒弃了做人的原则,这世界早已黑白不分了,我也一样,早已不再是一个纯净的人,我的灵魂已被出卖了,还有什么是值得保留的吗?

过往,早已无从追忆。

逝远的美丽,无影。

为什么总是想起你呢?难道我的生命中,你存在得太久了,我就真的再没有理由忘记你了吗?如果以后的我的生活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你的影子,我是不是就该放弃了与人的相处,接受了一个人的孤独。可是,我的苦,谁来结束?我们不是早就分隔两个世界了吗?还牵扯些什么呢?你那么的幸福,我何必还想得辛苦不堪。魔,也许,真的,如当初的预言,你是我心中的魔,祛除不掉。

女子,一生,无关爱与不爱,只想,有一份详宁安稳的日子就足够。

难道,跟他在一起了,真的是个错,难以宽恕。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害怕到最后,不得不惨败收场,我无力了,哪怕努力,也无济于事,我溶入不了这个世界,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呆得太久,如何能进出自如。我的固守,终将我葬送。

不幸降临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无法接受。原来,幸福真的离我太远,太远!

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如何能拼凑起一个完美的梦。

生活真的是,不对自己残酷就对别人残忍吗?我怕,辜负了全世界,这个玩笑被我开大了,我再不敢随心所欲了,只能,随了世俗,成全他们的关注,给一份平静的幸福让这出戏剧完美落幕。只是, 我又把自己弄成一个小丑了,一个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的可怜虫,如何逃脱这种纠缠,怕,真的会疯掉,在幸福降临之前。

生活,并不是有了自信就行的,我把自己认识得太过透彻了,这才是最大的悲哀,我把自己定格了,再无从更改。

我愿归尘土了,如尘埃般落定,洗尽铅华,只为一份平凡的日子守侯,却不能了,原来,生命中没有完美,我也只想静静的拥有一份幸福就足够了,我在慢慢的感恩了,为何,这样的让我伤心。

一个女子最平凡的梦被打碎了,该是怎样的绝望!一直以来,我不够坚强,而这样的事实,我真的会崩溃,从来,我就不是受眷顾的人,情何以堪!

真想快点下班了,转班真的太累了,心云都有些站不住了,时间却还停在十一点过一刻的位置,真正是折磨人。望着玻璃外的夜景一片灯火辉煌,感觉是另外一个遥远的世界,太过虚幻。

这时一个女子进来挂断了电话径直走向沙发坐下,像是等人的样子,心云无聊了看了一眼,又低着头整理东西,又猛的抬起头悄悄的盯着那个女子细看,模糊的熟悉感觉侵上心头,却总也想不起来该是谁。

很年轻的女子,刚才走进来时看着很高挑,穿着一身职业装,坐在沙发上看的是财经报纸,随身还有一个文件夹。怎么可能会是认识的人呢?心云自嘲般笑了笑又整理起东西。

那女子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样子,有人下来走了过去,心云看见她把文件递给了他,原来是那个叫周展的男子。他对那个女子说了句什么,就见那个女子向接待台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帮我开一间单人间,两天。”她把身份证拿了出来,心云微笑的接过来一看,米霞。一震,再看地址,A城,原来真的认识!心去不动声色的办好了一切,把房卡递给她时,正好看见米霞也盯着她瞧,刚好那几个富二代也下来了,周展叫了米霞一声,她只好走了过去,跟他们一一招呼。

“嗨,美女!”江祈哲痴子气的跟心云打了个招呼后笑嘻嘻的走过去想搂米霞,米霞却一闪躲在了周展的身后。心云心里气得慌,面上还得微笑,目送着他们风卷残云般的出去。

没走出几步,却见米霞一下子转过身跑了回来,站在心云前面,脸色潮红,有些兴奋的说,“我是米霞!我们是不是认识?”

心云看着她,知道她肯定也认出了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却见阿媛正好来接班了。

“心云姐,今天我有个朋友结婚,给你两颗喜糖,沾沾喜气。”

“白心云?真的是你!你不记得我了?”米霞困惑的问着,语气里夹杂着些伤心。

“米霞,好久不见!我正好要下班了,等一会儿聊,好吗?”心云笑着恳求说。

米霞笑着点了下头又小跑了出去,那几个男子还在那里等着,也不知道米霞说了什么,他们都回过头来望了望心云,对着米霞挥手钻进了车里走掉了。

“心云姐,那是你朋友?”

“嗯,很久以前的同学。”

米霞就在外面等着也没再进来,心云换好衣服走到她身边,彼此都只是笑了一笑,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十多年不见的朋友突然遇见,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要不,我们去吃点宵夜吧,那路口转角就有。”心云开口说着,她也确实有些饿了,米霞也点头同意了,她正好也没吃晚饭。两个人便走进了那家福建沙县小吃店,各点了一份汤面,又再点了一笼蒸饺。

“都十多年了,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没想到。心云,你怎么那么狠心呢,都不跟我们联系。现在过得好吗?”米霞急切的说着,眼眶有些红红的,并不怎么吃东西。

“挺好的。你呢?怎样?是来出差的吗?”

“嗯,出差,就两天。”

、、、、、、

没有多久,两人就吃好了,其实也没有聊什么,闲话几句而已,感觉也没有什么可聊,互换了号码,送米霞回了酒店,心云也走了回去。

仔细回想,是真的十二年不见了,真快啊!十二年前,大家都不过十几岁而已,一转眼,却都已长大了,甚至隐约有种沧桑的味道。

心云现在都还记得初次见到米霞的场境,那是刚上小学的时候,已经开学两天了,那天正在上课,却突然的有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在门口喊了声舅舅,打断了老师的讲课,那个女孩就是米霞,那年刚四岁多,硬要来上学,家里人没有办法,只有送来,本以为只是随便让她读两天就接回去的,谁知道,这一读就一路的读了下来。

心云本就是五岁多就开始上学,居然还有比自己小的,自然的两个小小孩子很容易便建立起了友谊,人就那么的奇怪,因了点滴的相同,便很容易亲近起来。

后来两人聊起来为什么这么小就开始读书,心云只是为了跟莫阳他们一起读书,莫阳要上小学了她自然也要上,可米霞的理由听来却让人哭笑不得,她的哥哥上六年级了,她说家有些远不想走路想要哥哥背她上学,只有赶紧来读书了,不然等上初中了就不行了。

两个小小的小孩在一群大孩子中间,居然日子也过得如鱼得水,其实那时候真的是快乐的,简单幸福得一塌糊涂。

哪怕就是上初中了,也幸运的分到了一个班,同时分到一个班的还有莫阳,如果不是初二发生的那件事,心云觉得日子会一直的这么幸福的过下去的。

心云很无力的走着,回忆让人心力交瘁,本以为忘掉的事突然间又全部的涌进了脑海,挥之不去。

是真的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米霞的,想当初是多么决绝的远离,与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联系,只是想抛却那段记忆,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都不想再沾染,所以,就这样义无反顾的一个人去了一座陌生的城,溶入进一个陌生的环境从此不问前尘往事。

可命运真是会捉弄人,事隔十年,安排了一场巧遇,轻巧的就把心云牵扯回了那个世界,那个她此生避之唯恐不及的世界与人。

不过庆幸,米霞并没有提当年的事,似乎她忘了或者根本就不当回事儿,也好!

如果当年能不那么幼稚,不要那么的任性,是不是今天也会与米霞一样的呢?心云心里并不好受,有些错犯下了便真的再无悔改的机会,有的过错真的能让人错过一生中唯有的辉煌,最美的风景,再不复拥有,心痛得让人此生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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