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唐允恒一下子弹跳起来,“你别乱说,你起码得活一百岁!”
“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你和自己中意的人结婚,能过上幸福的日子,盼着能看见重孙子,这点小愿望你都不能满足我这个老头子?”
看着面前这个沉默着低头不说话的孙子,老人有些无力的挥手,“你们先下去吧,等会儿开饭了再来叫我,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了。”
两个人听了,只能闷闷的走了出去,都没有人听到老人喃喃自语:“我这也是算赌一把了吧,要不能如愿,起码也能还清了债。”
没有人能猜得准老爷子心里到底想些什么,看到两个人下来时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都明白定没有好事,顿时都没了打闹的心情,安静了下来。
心云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知道定是让人不愉快的。只见那两个人从下来后坐在那里,时不时的就有意无意的瞄她一眼,让她很是不自在,感觉这发生的事多少与她有些关联,这样一想,更让她不舒服了。
也该是觉察到了外厅里的安静,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连心云她们来时都没有出来过的正牌婆婆快步的走了出来,还一边大声叫嚷着:“不是说允恒来了吗?怎么这么安静呀,不会走了吧,连我这个妈也不见见?”
唐允恒见了,也只是叫了一声‘妈’便又没了下文,继续默默的坐在那里,几乎已把心云完全忽略掉了。
把心云视为无物的还另有一个人,心云想着,这两母子还真像,不过也无所谓吧,她也只是对着笑笑了事,既然人家都没把自己当回事,也没有必要上赶着去受人嘲讽了。
其实任是谁都懂的,打心眼里,人家就没有认可这个儿媳妇,才会公然的避而不见,视为无物,想着这出戏码该是有趣了,婆婆不待见儿媳,偏偏唐允恒还当没事人般不管不顾,这下子她该无地自容了吧。
可是心云却一丝尴尬神色也没有,仍是自然的坐在那里,就犹如一个人用尽了全力挥出一拳来,结果却打在了棉花上般,让人有些郁闷了。
“怎么连个婚戒都没有啊?这像什么样子?这要让外人知道了,不得笑话我们唐家吗?”她走去直直的拉起心云的手大声的说着,“允恒,你这也太寒碜人了,不会连婚礼也不举行了吧。”
心云看着唐允恒只是皱了皱眉头,却没打算接这茬,而发难者正看着她,她也只能打起精神来,笑着轻声的回答,“他说怎样就怎样,都听他的,我没意见。”
“他要是说不举行婚礼你也同意?”
心云许是听着这样公然的发难心里有些不舒服吧,这本来就是她不愿意来的,还不得不受着这些人的挑剔,当下就有些想撕扯下面具的冲动,这算什么呀,是她求来的吗?她才是那最无辜的一个不是吗?
“无所谓的,我曾举行过婚礼,这第二次了,又不是新鲜事。”
满屋子的人听着心云这样云淡风轻的说着,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就因为她曾经有过一段婚姻,才让一家人觉得别扭,她倒好,偏偏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把她婆婆这可气得够呛,又不能发作,只能丢开她的手,愤然的走开了。
奶奶也只是拍拍她的肩安慰着说:“别跟你妈置气,她就那样一个人,还没把事情想通,没把事情看透。”
心云疑惑的看着奶奶,不明白她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又不好问出口。
“丫头,委屈你了,只是这日子,还是得用心过,才能过好啊。”
奶奶说完就不再说什么,站起来准备去找老爷子让他下来准备开饭了,心云看着奶奶的背影若有所思,也许偌大一个唐家,也就只有奶奶是真心待她好的人了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开饭,一桌子的人都各怀心事,也只是安静的吃着,两个老人看着这个样子,也什么都没说,吃好了就说要休息离开了。
唐允恒吃过饭就带着心云离开了,连招呼也没有跟人打。
两个人又如来时般一路沉默,只是多了份倦意,心云并没打算问唐允恒什么,只是不知道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人,怎么此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没了丝毫的生气。
这样的生活是心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哪怕在外人眼中看来犹如云端,却于她而言,无疑是深渊,深不见底,却又不能退缩,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哪怕就真的有一天会掉下去,也只能接受粉身碎骨的命运。
是谁说的上苍最是喜欢捉弄人了,当你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前尘往事不再追忆时,它偏不叫你如愿,稍一翻弄,你的生活便天翻地覆,变得面目全非,还不得反抗,只能接受。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曾经在自己的生命中不可或缺过,后来却因了不可抗拒的命运离别,以为这样的定局会是一生一世,已与心商量好了怀念至死方休,却不曾想,会因了一个陌生的人,再牵扯不清,却都懂了各自收敛,俗世红尘中翻滚,谁都不得不为自己打造一副完美的防攻击的面具,戴在脸上慢慢的渗入皮肤,再摘取不下来,才算安全。
我已不是当初的我,而你更不会是当初的你,哪怕日夜思念,也终是留不住前行的脚步,那时间的洪流无形中推动着,一路风霜,谁能是原来的模样?
心云想着,莫名的陷入了忧伤之中,很多时候,她是相信轮回的说法的,不然,她解释不了这命运的捉弄与安排,本来陌生得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居然就联系在了一起,还牵连着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从前以后。
一个电话打破了车里的沉寂,郑周打来的,想与心云见见,不等心云说出口,便说了个地址就挂掉了电话。
想来是怕听到拒绝的回答吧,都不肯容她多说一句话,孤注一掷的任性了一回。
唐允恒也隐约的听到了通话的内容,只是说了地址让司机换了道,便又不再说话。
当他们来到‘未末’时,郑周已经在那里等了一阵了,他看了一眼跟着心云一起走进来的唐允恒,勉强的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本来是想单独与心云聊聊的,却也找不到理由让唐允恒离开,只好任由他们都坐好了,才慢慢的开口。
“我准备明天回去了,今天和你告个别。”
也不等心云开口,他又赶紧的说着,“首先我为那天的事给你道歉,然后,我想我们必须得说清楚一件事。”郑周看了一眼唐允恒,只见他一脸的淡然无谓。
“我不会再问你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也不会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跟他结婚,但我明白,你的心里从来没有他,想来你们的这段婚姻也不会长久,所以,我会等,等你离开他的那一天,但是,那个时候,我希望陪在你身边的人能是我。”
“郑周?”心云听到他这样说,心里一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她从来就处理不来的事情,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我想,你误会了,我一直的把你当做朋友。”
“以前,你说我小,太年轻,很多事情未必真的懂,我承认,可现在,这些都不再是问题了,我已经很明确我的心意,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态度,所以,你的第三次婚姻必须是属于我的。”
“不可能的,一开始就不可能,那么最后也只能是这个结局,你不用等什么,就算我会再有一次婚姻,也不会是和你,我说过,我一直的把你当做朋友。”
“白心云,你从来都是狠心的人!我以前不懂为什么,现在我明白了,你对自己太狠了!”
郑周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停留,站起来就冲了出去,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鼓起勇气真情告白了吧。
唐允恒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切的发生与结束,有些玩味的看着面前这个还能悠闲喝着咖啡的女人,想着郑周的话,也许她不是狠心,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心吧,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遇上了这么多的事,该是早就崩溃了吧,有谁能像她一样的身陷其中却能置身事外。
突然的便升腾起一种得意的情绪,无声的赞赏自己独具慧眼,这样难得的女子,居然被自己这样随便的一牵扯,就被浮出了水面,往后的日子,至少还是可以调剂的吧,自己得把她潜在的一切都挖掘出来才行,就不信她真的能对一切都无所谓。
很多时候,当一个人决定一件有趣的事情时,并没有想过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或者对自己而言,会有怎样的改变,不管最开始的想法有多么的单纯,请相信,所有事件的发展真的并不能如预计好的来发展,它总是往往出人预料,以至于,在警觉时想结束掉都已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