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袁立叫上孔峰来到铁屋外时,羽兰已经坐在台阶上等候了,看见两人到来,飞奔而下,一下跳上袁立的马,直呼“走吧,走吧。”
“你不用和你爹爹说说吗。”
“昨天爹爹说让我直接走,不用打扰他睡觉了。快走吧,等你们两俩半天了,大懒虫。”羽兰不耐烦的说。
“好,走。”袁立坐的笔直,身后的羽兰拉着她的衣服,令他感到一阵阵悸动。
“羽兰,昨天听大师说你还会西方之话,说两句听听。”走了一段路后,孔峰不耐沉默,斜着眼睛问羽兰。
“真想听?”
“说吧,哪里那么多废话。”
“好的,听好了。you are a fool。”
“有耳而福?是说我耳大有福的意思吗?”孔峰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差不多,你真聪明。”羽兰开心的看着孔峰。
“有耳而福,有耳而福,西方之人的话也不难懂嘛。”孔峰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对这门语言已经登堂入室了。
“不是这个意思,对吧。”袁立回头看看羽兰。
“you are smart。”羽兰回道。
“这个我懂了,”孔峰得意洋洋的说,“有耳杀马特。是说师傅有徒手杀马之力,特别厉害。”
“千万告诉我不是这个意思。”袁立看着笑的喘不上来气的羽兰,担心的问。
“孔峰那么聪明,你听他的就对了。”羽兰笑的拍着胸口。
“是的,师傅,到时候见了那个怪人,说不定我还能给你翻译翻译呢。”
袁立摇摇头,昨天也没发现孔峰这么缺心眼啊。
长路漫漫,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中到了第二天,空气湿润了起来,眼看着远处的连绵山峰已经映入眼中。
看山跑死马,又迤逦而行了大半天时间,三人才来到山脚下,天色不早,三人找了一个樵夫家住了下来。
饭后,袁立和羽兰信步于山脚之下,斜阳西下,明月初生,林鸟啾啾,山风习习。袁立异常的沉默,连羽兰也收起了活泼的性子,安安静静的走在袁立的身边。
小路旁有一个大树,树有两人合抱粗细,从树干到树叶,全是白色,在落日和初月的合辉下,树身如同一副巨型的、立体的水彩画。
羽兰靠在树上,一只脚反踩着树,认真的看着袁立。
“和我讲讲你的过去,”羽兰轻轻的说,“你是怎么长大的,你认识什么人,你爱吃什么,你平时有什么爱好,总之,一切。”
“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袁立静静的想了一会,开始慢慢的述说起来。
“我没有什么父母亲。”袁立想起了半和尚,想起了半和尚曾经对他做了些什么,法术?他模模糊糊的看到了火光,大队的人马,明晃晃的刀剑,一道伟岸的身影焦急的冲他喊叫着。袁立摇摇头,用力把这些抛在脑后。
我生在一个树林中,被一个猴子养大。刚开始,我只有些动物朋友,老虎、猴子、松鼠,慢慢的,我长大了些,开始向周围探索,我把这当成自己小小的冒险,然后我发现原来树林边还有一个草原,然后我又认识了犀牛、羊、土拨鼠。
那时候,我都是爬着走路,你知道,不是像老虎、犀牛那样的爬,而是像猴子那样爬。然后,我第一次见到了人。
那是一个旅客,现在想想,应该是个生意人。他行色匆匆,急着回家。当我看到他用两条腿走的飞快时,真是吓了一跳。然后我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可以很轻易的直立行走,从此,我就采用了那种方式。
然后,我试着和路过的人打招呼。刚开始吓跑了很多人,但是慢慢的遇到有些人愿意和我交谈,他们有和尚、有私塾先生、有侠客,有个私塾先生甚至专门留下了,花了两个月时间教我识字,还留给几本书和一套衣服,尽管衣服穿起来比较小。
然后,我慢慢鼓起勇气,去了周围的乡镇,见识了人间的喜怒哀乐,但是那种复杂的关系让我头疼,于是我还是留在了山野中,还是那么……孤独。
后来,蓝坡、搓桑带着他们两个儿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来了,住在草原上。当我去看他们时,这个家庭很爽快的接纳了我。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和人在一次的快乐。
蓝坡是一个好猎人,我见过最好的猎人。搓桑是一个好厨师,她让我知道了,原来直接用火烤过的肉并不是最好吃的。他们的两个儿子,蓝道和蓝青很懂事,女儿蓝兮简直是个灾难,能把所有人搞的坐立难安,但她却是所有人的快乐源泉。
总之,之前的生活说不上丰富多彩,但是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直到半和尚的出现。
这个和尚把我的生活搅了个底朝天,然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给我留下了个什么能联系的破手镯,现在还不能用了。
袁立说着,把袖子卷了起来,让羽兰看了看半和尚留给他的手镯。
“你的生活挺有趣的嘛,至于这个半和尚,我认识的啦,这个手镯还是我爹爹在越芒郡的时候帮他做的。”羽兰撇了一眼袁立的镯子,“而且这根本不是坏了好不好,半和尚对镯子施了法力,一年只能用一次而已,我爹爹做的东西,怎么会坏。”
“你也认识半和尚,”袁立瞪大了眼睛,“难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认识半和尚吗。”
“一个和尚而已,认识了又怎么样。”羽兰撇撇嘴,“不说他了,你想不想听听我的生活。”
“想。”袁立立刻回答,“但是先问下,你知道半和尚现在可能在哪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好好听人家说嘛。我的生活可有意思的多了。从小我就和爸爸到处旅行,大可国东南西北走了个遍。我们还去过风之国、雨之国,可好玩了,这两个国家一个整天刮风、一个整天下雨。在雨之过用的雨伞,到风之国第一天就被刮走了,再也找不到了,挺可惜的,那个雨伞可漂亮了。还有一个兽之国,那个国家野兽和人的地位平等,是个顶奇怪的国家。我们去过西方之国,那里的人说话叽里呱啦的,就是昨天我给你说的话啦,不过我很快就学会了,怎么样,我聪明吧。西方之国也很奇怪的啦,对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爹爹打的兵器,他们总想研究下怎么制造的,哼,有那么容易吗。”
“你妈妈呢?”袁立在羽兰那一段话说完后喘息的瞬间,问了一句。
话刚出口,袁立就后悔了,因为两滴清晰可见的泪滴立刻从羽兰眼中滚落。羽兰一头扎进袁立怀中,抽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