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离别是为了相聚,那么就不应该再相聚,如果相聚后的结局还是别离,那么这种相聚又有什么意义?
雨葵醒来时已不见了筱音,该走的始终都要走,他本就不打算要她陪着。
“我为何非要抵触她?”雨葵不禁叹了叹气,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对筱音如此冷漠。
同是天涯沦落人,为何不能多给予些关爱,少些淡漠相互刺痛。
刺猬只有刺,没有皮毛,在寒冷时只有互相依偎取暖,也经常会刺痛对方。
“我们靠在一起,虽然不冷了,可是却会刺痛,不靠在一起,虽然不痛,却会冷。”
这是一种说法。
“我们靠在一起,虽然有点痛,却不冷了,不靠在一起,虽然有点冷,却不痛了。”
这又是另外一种说法。
人也像刺猬一样,有的悲观,有的乐观,有的只想到痛苦的一面,却忘了人生中毕竟还有欢乐。
雨葵虽然很想关心下筱音,但是他又有种害怕…他怕的是什么?难道他怕自己会因同情怜悯而爱上她?又或是怕筱音在经历过生死后的这些日子相处也会爱上他?还是怕两颗心越走越近最终无法再受自己控制?
他不愿再去想这些问题,因为他曾经深深经历过,为了瑾珑他足足痛苦到如今,他所惧怕的只不过是感情,人与人长久相处下来本就会产生感情。
他怕筱音往后会更难受,因为他跟她根本不可能也不可以有这种感情,他更了解这种情感背后的苦楚,所以他才会一直躲避她。
他宁可被认为是无情,也不愿再伤害到筱音,他已伤害过太多像筱音这样的女人。
将痛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里,双方只会更痛苦,他此刻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只有走,一路不停地走,只要路还没有走绝,就一定会到达终点!
人类多感情,是绝对没有一定的规律,也没有任何人能控制,尤其是自己更不能控制。
“你醒了,先吃点东西,刚给你去买的早餐,都是你爱吃的,有豆浆、小笼包、还有。。。”筱音不知何时已回来,手里提着一袋东西。
“这里是什么地方?”雨葵淡淡问道。
筱音微笑:“昨晚的事看来你又全部忘记了。”
“发生了什么?”雨葵还是淡淡问道。
“这里是宇峰的家,昨晚你喝醉了,他背你过来的。”筱音接着道:“想不到他醉成那样还能背得动你,后来听他说以前只要你俩在一块喝酒,他的任务就是负责背你。”
“是吗?”
“不是吗?”
雨葵极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除了跟红梅的对话,之后的记忆竟又全部丢失。
越是强迫自己记起也就越容易忘记,他只感觉头疼,裂开般的疼,每次大醉过后他的大脑就会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什么都暂时忘记。
但是他的感觉绝不会出错,隐约中仿佛有个女人睡在他身边,翻个身就触摸到她光滑的肌肤,朦胧中好像还听到了低低的喘息声,那种温柔的安抚,温存的缠绵。。。。。。
这女人是谁?除了筱音还能有谁?这些日子筱音一直紧跟着他,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似近非近,似远非远,但这种微乎其妙的感情也仅是一层隔膜而已。
雨葵的头更疼,他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现在该怎样面对筱音?又该怎样面对他自己?这种滋味又该怎么形容?这也许只是种不是滋味的滋味!
不想伤害的早就伤害了,最不愿伤害的也伤害了,造物之弄人谁也无可奈何。
不伤害如何,伤害又如何,之前伤害过的更多,又何必为她感到愧疚?更何况又不是我强迫她跟着,她自己愿意,受伤害也是她的事。
经过这样一想,雨葵的内心感到舒适多了。既已成为事实无法改变,那就只有接受,因为不管你接受与否,事实始终是事实,它不会因你的可否而改变,但你却只能为它的不变进行万变。
雨葵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他的声音还是很冷漠:“你昨晚睡在哪?”
筱音的脸微微发红,她低声道:“我一晚都守在这里没睡。”
“真的?”
“真的。”她回答时的语气很肯定。
“寸步不离?”
“嗯!”
“你撒谎,你明明。。。。。。”雨葵本想直接挑开话但他实在说不出口,在经历过无数次的惨痛经验后,任何人都会发生变化,心理的变化,情感的变化。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次为何说不出口,他本想用些赤裸的话来伤害筱音,让她看不起他,让她产生对他的厌恶,让她主动离开他,可他就是说不出口。
人们有时要去伤害一个人,也许并不是他们本身的错,而是因为一种“无可奈何!”
他不知道的也许就是这种变化,他变了,的确变了,变的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了,以前的他根本不愿去理会他人的感受。
“那就好,那就好。。。。。。”他在嘴里呐呐重复着这句话。他整理了下情绪,缓缓地向外面走出。
“先吃点东西吧。”筱音将袋子递到他面前。
他没有接,也没有回答,筱音的脸色突然变的凝重。
“你又要走?”
还是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漠?”筱音的情绪开始有点激动。
“你没错,是、是我的错。”雨葵勉强挤出这几个字,他不敢再多做逗留,他甚至不敢回头,他怕面对筱音,他更怕刺激到她令她情感崩溃,只因他变了,变的不再薄情,也不再多情,他只希望自己可以无情,残酷般的冷血无情。
他走路的时候,目光总是在遥望着远方,仿佛迷离又仿佛惘然,竟似痴了。
是不是因为远方有个他刻骨铭心、梦魂索绕的人在等着他?
可是他的眼睛为什么又如此冷漠,纵然有情感流露,也绝不是温情,而是痛苦、落寞、悲怆。
他真的无情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一刻他再次想起了水寒,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心酸过了,跟水寒比起来,他似乎更混蛋也更冷酷些,他的内心却在加速收缩,莫名的惆怅,撕裂般的抽痛——心痛的感觉。
筱音远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早已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