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要照顾你。”
对面的男生像是鼓足了勇气,一张薄唇紧抿着,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毕竟还是年轻,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直直站在那里,奇怪的是,让人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感受。
天台顶楼,玫瑰花瓣洒满一地,醉人的红色洋溢着幸福,一个个被摆好的爱心围绕着中间一大束的玫瑰花。
我看向旁边,衣服有些多,晾成一排排,站在里面完全会被淹没。大约是因为才洗完没多久,水珠成串自衣服上滑落而下,一滴一滴淹没在尘土里,也许在我看不见的世界里,那些被水珠推开的灰尘也会飞扬着,再以一种姿态重回大地。
再远一点,可以看到一棵棵粗壮的大树,生长得比五楼的天台还高,从这里看过去,叽叽喳喳的小鸟似乎也在看热闹。
我有些紧张,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人再开口说一句话。
好吧,既然都在沉默,我缓缓深呼吸一口气,脱口而出,“我饿了。”似乎没什么反应,我又说道:“又当苦力又是全程陪护的,都饿死了,你们可不可以快点呀,表个白没见过你们这么拖拉的。”
两个人皆是一愣,又如释重负般不那么别扭了。站在对面的白源挠挠头刚想开口被苏晴立马抢白,“我也挺饿的,我们去吃饭了吧。”
我扶着额头装作听不见,当然,主要是为了避开白源想要灭了我的眼神。明显的,我刚才是缓解尴尬来着,谁知道苏晴就这么顺着台下来了,眼看着这重要的一刻就被破坏了。
白源皱弄着眉头示意,我无奈的看着他,怎么着苏晴也是我闺蜜,也不能明目张胆帮着白源直接问,诶 ,你是个什么意思呀。估计这样问,最后他俩成了,我和苏晴就没有然后了。
我和苏晴可是同班三年,同寝室三年,当然还同桌三年。不过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中间还隔了一个男生。高中的座位和初中的差不多,整个教室左边三列,右边三列,中间四列,而我就在最右边的右边,要是出去上厕所什么的,必经苏晴的宝座。
开学第一天就这么磨磨蹭蹭过去了,眼看着铃声刚打,坐中间的男生一溜烟就跑掉了,我慢悠悠准备起身的时候,苏晴猛然间转过了身,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我,吓了我一大跳。也是这个时候,我第一次仔仔细细的观察她。
那是很好看的一双眼睛,像书里写的一般,眼波流转盈盈如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一笑,眉眼便弯弯,脸颊右边的酒窝也正若隐若现,只是巴掌大的脸上偏偏嘴唇生得太厚,看起来不是那么协调却又很舒服。
她的头突然间靠近,惊得我不自觉啊了一声。
“我有那么好看呀,”她的声音里伴着笑声。
我摇摇头又发觉不对,又尴尬的点点头。
她失笑,“很多人都说我嘴唇不太好看,没关系的,看把你吓的。”
既然她都这样坦然自在,我也没好意思别别扭扭的,提高分贝冲着她说,“我叫林晚晚,林是树林的林,晚是晚上的晚。”
她看着我,显然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惊得一愣一愣的,我拍着她的肩膀,“跟我熟了可要习惯呀,哈哈。”
她傻傻点头,“我会习惯的,你住哪个寝室呀。”
“好像是406来着,你呢。”
她喜不自禁,自顾自拉着我的手就说:“太好了,我们一个寝室,可以一起回去。”
我害羞的点点头,想想这是高中以来,第一个对我这么热情的人呢。后来我才知道苏晴这丫的就是不喜欢一个人孤单单的,亏得我当初还以为她看上我的颜值了。
由于在一个寝室,我们的感情很快升温,她是我在高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至于坐在中间急匆匆跑得比马还快的哥们就是白源。
只是三年之后,白源再也不跑了,深深看着眼前这个姑娘,脸上写满了做我女朋友。
苏晴转身往外走,白源一脸苦瓜像,我无奈的冲着他耸耸肩。
“这个男生站住,怎么乱闯女寝,叫什么名字。”宿管阿姨一脸怒容盯着白源,我和苏晴皆是一愣。
高考之前,白源就悄悄贿赂我,大抵就是让我考完之后就帮着他表白,顺便找一个风水宝地不会被其他人来人往的路人发现,苏晴脸皮薄,估摸着有人一起哄她就不好意思了。
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哪知道高考完才发现,平时没有人张望的小路都挤满了一对对小情侣,教学楼更不用想了,不少的同学发了狂的扔着书,寝室里收拾东西的人也不少,思来想去,就把这地安在这里了。毕业的学生没人会来天台,平常洗衣服晾衣服的地方,都要走了谁还有衣服要洗,晾的衣服也是低年级的,不过学校做考点,她们都放假回家了。趁着宿管阿姨不注意,我就这么把白源运了进来。
眼看着宿管阿姨越走越近,虽然吧,我们作为毕业生,也没多大影响,但总归是不好的。
“阿姨,你来收衣服呀?”我问道。
阿姨瞄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苏晴,“你们俩干嘛呢,毕业了就可以把男生带女寝呀,不像话。”
“我们收衣服呢,阿姨,就怕拿不动,叫了一个男生来。”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给你添麻烦了。”
宿管阿姨一副不信的样子,盯着我又瞄了瞄苏晴两眼,“得了,还想骗我,阿姨我就是这么年轻过来的,以前也是一朵花,不就是表白嘛,小男生就这样,喜欢谁还藏着掖着不敢说。”
苏晴听罢脸红了一大片,白源也憋不住了,鼓足勇气就说:“我就喜欢苏晴了,怎么不敢说了。”
我生生憋着笑,看着苏晴脸红到耳根子了。
宿管阿姨霸气的点点头,颇为满意,“小伙子,勇气可嘉。”一手又指着我,“林晚晚,都没你什么事,站在这里干嘛呀。”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苏晴,白源也是一愣,阿姨又指了指地,“扫干净啊。”
就这样,我跟着宿管阿姨后面屁颠屁颠走了下去。下了一层楼,阿姨回过头来冲我笑,“可以吧,我演得怎么样呀。”
我挽着她的手,“真不错,你要去演戏,绝对杠杠的,出现得也及时,简直就是红娘嘛,就冲我么这个配合度,等会再给你剥两个橘子。”
阿姨笑眯眯的,“橘子就不剥了,快去收拾东西吧,高考了就轻松了,以后不许懒,读大学了也好好的,阿姨就开心了。”
我点点头,离别时刻最催人泪下,话不多说就能让人内心潮湿一片。住了三年的寝室,叫了三年的宿管阿姨,认识了三年的朋友,而再过几个月就会成为别人的,真残忍。
其实宿管阿姨的出现是我故意安排的,我跟她提了一下,阿姨倒也乐意帮忙,只不过我没有告诉白源。
这么一闹,他俩扫个花瓣扫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不出所料的是,他们从那天开始就在一起了,我们毕业聚餐的时候活活虐死了单身狗。再后来,苏晴将将上了本科线,留在市里读大学,而白源,去了首都,跟着父母经营着餐饮学做生意。虽然异地,但出人所料的是,他们依然幸福。苏晴毕了业,白源很自然就回来了,就着自己的经验在临水市开了家甜品店。
所有的轰轰烈烈岁月之后又开始了漫长的细水长流。
所谓爱情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