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模模糊糊接起了电话,吵人的铃声格外刺耳。
“晚晚,在干嘛啊?”
“睡觉。”
“这么早啊,妈给你张罗好了,这周六,就定下了啊。”
“周六啊,我加班。”
“你们那是什么公司,这么折磨人。”
“一年就这么一次,多好啊。”
“那周末,周末行吧,不会加两天班吧?”
“恩恩,好,周末。”
“那行,早点睡吧。”
“周末干嘛?”“喂,妈?”“。。。。。。”
早上起来的时候,脖子像断了似的,比挨了一棒还疼。也亏得晚上睡得早,不然真的要像段微说的,再这么劳累下去,非得晕倒。
我啃着馒头站在电梯里,不断上升,短路中终于想起昨晚好像接了一电话,我不确定的打开手机,最近通话果然是老妈。不是吧,周末让我干嘛来着,周末,难道是相亲!不会周晋聪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是我,还答应相亲,或者是陶子想来见我。
整个上午脑袋一片浆糊,段微提醒了几次我文件上的失误,我在紧张什么?
“林晚晚同志,革命尚未成功,你在想什么?”段微不满,气鼓鼓的一巴掌招呼上我的背。
“想男人。”我颇为劳累的扶了扶额。
段微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很快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瞟了她一眼,这姑娘怎么今天开个玩笑好像见鬼了似的。
段微抬了抬眉,一阵轻咳,似有若无的看着我身后。
我一僵,十分不愿意的转过了头。齐南一脸娇羞,我有点无奈,“不是说的你。”
齐南面不改色,往我眼前晃了晃打包的东西,一股子点心的香甜味似乎还有暖暖的热气。
头可破血可流,点心不能不要,我点点头:“的确说的你,没错。”
段微附和着:“我可以作证。”
齐南失笑,轻敲了一下我的头:“就你嘴馋,饭点都不好好吃点。”
我眼睛也不转悠一下,只顾着点心和嘴巴的距离,没看见齐南眼底深深的宠溺和眷念。
“我们加班呀,没办法。”腮帮子鼓鼓的,我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知道,所以给你加餐来了。”
我不解,“你怎么知道。”
齐南回道,“在公司吃饭的时候最喜欢,不就是八卦,还有牢骚。”
段微在这一点上很赞同,鼓着腮帮子不住点头。
齐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饭点没休息多久,我和段微又开始投入整理资料。
星期天的日子到来的很快,我之前告诉了苏晴这一茬,她笑得不能自已,隔着小小的手机,恨不得马上能钻过来和我一起讨论,不过真正到了这天,她也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先前商量好的玩笑话都只得作罢。
约会的地点在一个很是风雅的茶餐厅,我掐着点到,周晋聪还没有来。等了约莫10分钟远远走来一个高高瘦瘦穿着中山服的男子。
我低着头忍不住发笑。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请问你,你,林晚晚?”对面的周晋聪一副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吃惊的瞪着眼睛像是要掉下来,我异常兴奋的点点头,“是我,是我。”
周晋聪一下子愣在我对面,没有想到是我,很快之后反应过来,接受了这个现实,坐在了对面。
我手撑着下巴仔仔细细的看他,眉眼再到衣着。
周晋聪轻咳两声,满是不好意思,“你早就知道是我?”
我不解:“难道你不知道?”
半分钟的沉默之后么,周晋聪慢吞吞说了句,我真不知道。
要说我这边都有相片身家介绍任君挑选,周晋聪却不知道,实在是难以理解,害的我紧张半天,原以为这厮专门来会会我,看吧,原来我又自作多情了。不过周晋聪就这打扮实在没有什么可选择的,至少给我的自作多情找到一个理由。
周晋聪想了半天:“你知道是我,嗯?”
我答到:“对啊,没错,一眼就像中了你,的相片。”
他的脸唰的一下僵住而后变得红通通,犹犹豫豫的说,“你知道的,相亲什么的不适合我,所以,就这样。”
我接到:“所以,就这样故意打扮成愤青样?”然后继续为陶子守身如玉?当然我还是机智的卡住了后半句,即使这么久过去了,要我低下头先问候还是做不到,虽然不止一次的讨厌这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和骄傲,它在现在看来是那么不重要,可我还是割舍不掉。
周晋聪笑笑,“说话还是那么直,不过我那是文青。”
我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周晋聪不解:“针对你说的愤青样子提出的反抗。”
“我是说前半句,指的什么。”我几乎是秉着呼吸,紧张的抠着手指盖,心中满分希翼他能开口说出那个我不曾再提及的名字,逃避却又渴望叫出的名字,陶桃。
沉默很久,周晋聪方才开口,你说话也不算太直。
我抬眼望着他,他只是温润一笑,转头看向了窗台,闪烁的眼睛里满是落寞。
方才周晋聪无意说了句我说话直,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零零碎碎,我知道周晋聪不会忘记他曾经爱对陶子说的话,我希望他能开口提提陶子,让我能知道些只言片语关于她的现在,却没想到周晋聪自己都想把这些过往忘记。
高中的周晋聪总是喜欢说陶桃说话直,一个帅气的斜眼外加一个嫌弃的眼神,迷倒了许多做着春梦的少女,可偏偏陶子不爱这款,总是翻着一个个大大的白眼,而后回答,我又不是非要你跟我说话,我就这样。
那时的周晋聪没有这么儒雅,温和。他会一脸恼火的跟在陶子后面不停嚷嚷,可陶子姑娘就是傲娇头也不回,周晋聪总是憋着委屈,又不停的解释,你那是直率,直率多好啊。 陶子姑娘这时候方才正眼瞧他,只答一句,本姑娘哪都好,还用你说。
***
还没回到家,老妈的电话急急到来,真的比生理期还准。不过又是照常问一些相处得愉不愉快之类的话。
挂了电话,我起身关窗子,晚风吹得人有点凉。在高楼大厦的阻挡之下,墨色的苍穹有些支离破碎,淡黄色几点繁星相衬,有点说不出的意味。
齐南选择在这个时候敲了我的门。
打开门的那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自私的,我把活在过去的自己连同回忆通通埋起来,又在那片土地上长出了一簇新芽,但是怎么也开不出一朵花。
他的脸有些微红,一股淡淡的酒气蔓延开来。
透上清水拧好帕子,轻轻覆上齐南的脸,他眯着眼睛,假寐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上下闪动,我忽而有些心动,手指微动,划拉着睫毛的弧度,他微微一颤,却没睁开眼。
许久的沉默之后,我问他:“你要洗澡吗?”
齐南这才缓缓睁开眼,斜着眼睛看着我,“暗示我?”
我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满身酒气的,污染空气。”
他看着我,带着有许深意,眼底流动着看不懂的情绪。
“很多时候我在想,我们不是在恋爱吗,可是为什么不像,你的生活你的所有我一无所知,就连责怪也显得有些不恰当,你说我们算什么。”
这是齐南走的时候讲的话。
窝在沙发上,我拉了拉靠枕,他许是看到了周晋聪送我回来,以为我俩有什么,黑暗中那个如炬的目光,原以为是我看错了,这样想来是他了。他是在乎我的,不然也不会买醉,傻傻的自己乱想也不多问一句。只是我还是有点郁闷,他连一个解释的时间都没给我。
难得一个周末,我没有理他。
王秋月十分不理解我的做法,虽说知识贫乏,但也拼命想出了几个词语来骂我。
仔细听着,觉得距离遥远真的是一大灾害,隔着电话有多少话说都比不过在身边默默陪着,这个我是深有体会。就好比现在,她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可是我却想回到大学时期一般,她在我旁边坐着,就这样坐着就好。
挂了电话还是很晚了,我却睡不着,想来有些矫情,明明齐南隔着我的距离就不远,我们却偏偏选择最遥远的方式彼此折磨。
我琢磨了半天,掏出手机,一遍一遍打出两个字晚安,又一遍一遍删除重来,齐南,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给我,宁愿自己喝醉活在自己的思想里呢。
把手机关掉,刚刚好零点钟。
其实,齐南,我开始想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