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让我猜猜,是什么呢?”月翎眸子先是落在了安迪身上,随之又转到神侯鬼月身上,静悄悄地打量起来。
月翎看着他,然后哼哼两声,向前走了一步,纤细的指尖覆在安迪的手腕上,然后不等后者出声便又迅速离开:“从脉象上看嘛······”
轻轻挑了挑眉毛,银色的双眸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紧接着眉眼疏散开来,她忽然笑了起来。
轻轻弯起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几分愉悦的气息。
“有趣,当真有趣。”月翎悄然吐出这样几个字,眸子当中的冷意不减,但却多了几分笑意,“本来呢我还有点着急,但现在看来······”
“当真是可以留下来一探究竟了。”
语罢,话锋一转,右手食指抬了起来,指向安迪:“我想,我们或许需要好好的聊聊。”
······
悬崖边,凉薄的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衫,那好似精灵的纯净身影,看上去分外的单薄。“你······怎么知道的。”安迪深吸一口气,说道。
“很重要?”月翎无谓的耸耸肩膀,清澈冷冽的眼眸看着安迪没有移开半分。
闻言,安迪脸色似乎沉了几分,然后便是很久的沉默。最终,他抬起头“看”她。“不论,你是怎么得知的,不要告诉她这些,”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安迪道:“算我求你。”
月翎不语,她轻轻挑起了眉,然后忽然笑了,算是变相的应了安迪的话。“到底是为什么,竟然能让你保守至此?”
“你知道彼岸花吗?”安迪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在悬崖边坐了下来,轻轻地说道,少年额前的碎散发丝被风轻轻吹了起来。
月翎走了过去,同样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安迪身边,手肘放在腿上,撑着下巴,忽然好笑道:“那个冥界之花?接引花曼珠沙华?”
安迪轻轻点头后,不知为何,月翎心中忽然咯噔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安迪忽然扬起了嘴角,笑容里似乎印上了这灿烂的阳光,“你应该看到了,月的肩头就有着一朵。那不是胎记更不是纹身,那朵花,会随着她长大而生长,记得当初,我看到的,还只是一片黑色的茎叶,现在,怕是已经开花吧?”
“彼岸花,开彼岸,花生无叶,叶落生花,只见花,不见叶,生生相错!”安迪眸子当中划过一抹凉意:“花开必定无叶,叶生必定无花,花开不见叶,叶落方开花。虽然那个人不止一次提醒过我,月若是花,那我便是叶。”
他忽的加重了语气:“也只能是叶。”
“相念相惜永相失,生死轮回不相见。”安迪忽然看了过来,那双无神的眼睛当中亮起了一圈咒文:“我应该会明白的,可是······”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似是放开了一般:“谁又能真正掌控心呢?”
月翎没有妄自加以评论,她只是接着先前的彼岸花说道:“曼珠沙华传说是冥界之花,但也有言此花只开于黄泉,开于忘川彼岸,那是令见者都深深陶醉的死亡之花。
“红艳却惨烈,一整片似血般盛放,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染成的道路。只因为其红得似火艳的似血,因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人就在这花的指引下通向幽冥深渊。”
月翎偏开眸子看了一眼安迪,那少年垂着眼眸似是在沉思,便又继续说道:“但是相传,这也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当灵魂踏上黄泉,渡过忘川,便会忘却生前的种种,而曾经的一切留在了彼岸,开成妖艳的花,这便是彼岸花,曼珠沙华。”
话已至此,月翎也沉默了下来,只是忽的脑子一阵绞痛,紧接着不知是谁的声音又续着她的话说道······
······
彼岸花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荼蘼是花季最后盛开的花,开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的花。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在某些人看来,曼珠沙华有着无与伦比的残艳与毒烈般的唯美,很凄凉,和昙花很相似,都是不曾受到祝福的花。正如某些感情不受祝福一样,尽管也很美。
······
心口一疼,月翎也不知怎么了,忽的站了起来:“都是不受祝福的花,尽管真的很美。”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彼岸花太美,看过后心中会涌起莫名的悲凉。它和罂粟很想,都承受着太多不公平的指责,缺少太多真心的祝福。
花和叶的永不相见,就像命中注定错过的缘分,那一团团看似妖冶的火红,却让人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完美的外表依旧无法掩饰惨淡的灵魂。
它守护的永远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彼此相守,彼此相知,却彼此两不相见。纵然悲哀,但也是见证了最真挚爱情的存在。
月翎眼神淡了几分,似乎在什么地方,就有着大片大片这种火红妖艳的花,也似乎曾经有一个人跟她说——
可若是彼岸花都流泪时。悲伤定时早已泛滥成海。
只不过,还有谁会在乎那曾经的泪水,还有谁会回首那曾经的美丽?
是啊,若是到了彼岸花都流泪的时刻,悲伤还能抑制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