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凭什么笑话？一样都是娘的孩子，只是出生的迟早不同，凭什么我就要扛大头？平摊咱有的商量，若说一定要让我扛大头，那我就不管了，你们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不当那个冤大头。”老大歪着头不服不忿的说，猛抽了一口食指和中指夹起的香烟，风把口中吹出的烟逆吹到了他的脸上，呛得自己直咳嗽，并起左手使劲把它扇开。
又站出了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窝窝囊囊的表情还很猥琐，皮笑肉不笑的谄媚道：“大哥，你别急嘛，人说长兄为父，我们也没说让你一个人出不是？你看我最小，又不富裕，你们哪一家都过得比我好，当哥哥的怎么也得照顾我这个当弟弟的吧？我也不说那不出钱的话，你们多出点儿，我少出点儿呗！”
“唉！老三，你这话说得可不中听啊！我们就很富裕吗？谁家过得不是一样得紧。。。”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大给打断了，“行了，老二！你们住嘴吧，我问问两个妹妹的意见。”说完他把头转向了两个妹妹，用眼神征询着。
年纪稍大点的一个高大结实的女人说话了：“本来呢，我们应该看大哥的样子，你前边咋走，我们后面咋扭。但毕竟我们只是女儿，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们出钱是人情不出钱是本份。财产又没我们的份儿，若真不出那也说得过去，但若出钱的话，也不可能会和你们平摊。我不是那没良心没孝心的人，这样吧，我出一千，剩下的你们哥几个商量着办，与我无关。”这女人口齿伶俐一听就是个相当精明的主儿。
老二瞪大了眼珠子，狠狠的点了点头，“好你个大妹子，没白叫你妖精，你倒真会盘算呐？现在一千元够干什么？你说说一千元能买点什么东西？你也好意思说你有良心有孝心，你他妈的最不是个东西了。妈有病了想你，你怕让你伺候，叫了几次都不来。却趁我们在地里干活儿的空档，和你男人开着车到我们家来偷粮食，妈瘫痪起不来，你们怕被看见弯着腰悄悄的偷，你说说你干的是人事不？一千元都不够弥补我的粮食钱呢！”
“唉！二秃子，你骂谁呢？你别在这儿跟我瞪眼，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说那些陈谷子乱芝麻的事没用，今天我就把这话撂这儿了，一千元，你们爱要不要！就一千元，多一分也没有，不要的话我倒省下了。”
老二又想说什么被老大厉声拦住了，“行了！也不嫌那丢人败兴啊？少说两句吧！”他转头又看向了小妹，虽然对她没抱多大希望但还是得例行公事的问问。
小妹懦弱的看向了她的男人，她那细高挑的男人煞有介事的咳了一声，文绉绉地说：“我觉得姐说得非常对，有理有据，我们以姐马首是瞻，她出多少我们就出多少。出的多了，不是对姐不敬了吗？大家都是一样的吗？”说完猥琐得咧着嘴笑着向大姨子挤了下眼，大姨子得意的摇了摇她那颗胖乎乎的头回了一个媚眼儿，这两家算是统一战线了。
“这丧事没法办了，这若办下来起码得两万元，这两家才出两千元，剩下那么多谁能出得起？平摊每家还得出四千，更别说这样分了。我没那么多钱，我儿子还没娶媳妇呢，我不出。”气的老二蹲在地上，一口一口狠狠的抽着烟。
老三撸起裤管缓缓的也蹲了下来，无限委屈地说：“我也出不起，我女儿上学也很费钱的。”
“嗷！啥意思？就让我一个人出吗？我就有钱吗？前几年我是挣了点儿钱，可这几年你大嫂看病吃药没少花钱，你们不是不知道。既然都没钱，那挖个坑儿把人一埋算了，既省钱又省事。”
老大愤愤的一说，没想到这个提议大家都同意，不约而同的一致点头。老二好像很理所应当似的表示赞同，“这样挺好，说什么也没用了，人死都死了，她又啥都不知道了，打发的再风光也是做给别人看的，没那个必要打肿脸充胖子，看在养育咱们一场的份儿上，买个棺材让她老人家早日入土为安吧！”
这番对话把老爷子气坏了，刚想说话，气得咳了起来，一起跟来的儿子担心的捶着背劝道：“不让您来非要来，和这群有娘生没爹教的畜生东西能说通道理吗？为了他们把您气个好歹值得吗？”
那五个兄弟姐妹不干了，“你说谁是畜生？”“怎么说话呢？”“嘴巴放干净点，你会不会说人话啊？”“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老爷子的儿子毫不相让，“你们也叫人啊？简直缺德带冒烟儿了，你们说那话连放屁都不如，还嫌别人说，嫌话不中听，办点人事出来呀！那是你们的娘，世上最亲不过生我的我生的，她劳苦了一辈子，死了就落了个这下场，让人寒不寒心呐？”这中年汉子气得眼圈都红了。
阿罗气得柳眉倒竖，手指都捏响了。
“谁也别说了，你妈辛苦了一辈子，临了不能死的这么没声没响的。你们无情义，我不忍心。我做主，你们一家出三千，剩下的五千由我来出，这下应该没意见了吧？”老爷子真是疼妹妹啊！
围观的村邻都夸老爷子仗义，阿罗也觉得老爷子说话很在理而且做事也大度得体，这个解决方案很圆满了。可没想到这五个人还是嫌不公平，连家里人也一起参与了争吵。最后都打了起来，这你死我活的谁也不让谁这也是亲亲的血浓与水的兄弟姐妹？才几个钱啊！
阿罗忍无可忍一瞪眼，眼现白光，那在争执扭打中的五个人瞬间变成了五条狗，把在场的众人惊的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没掉地上。几只狗不相信的相互对望着，想要说话，但发出的却是狗吠。家人不敢相信的哀嚎了起来，“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呀？这让我们怎么活呀？呜。。。”
老爷子从惊愕中醒悟过来，“报应！报应啊！佛家说父母是孩子最该拜的佛，对自己的父母不孝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羊有跪乳之恩，乌鸦有反哺之情。他们简直连畜生都不如。不是不报时辰不到，时辰一到，一切都报。大顺咱们走吧！怎么安排后事随他们吧，活着的时候活的憋屈，死了什么也感受不到，也算解脱了。我也管不了，妹妹啊！修个好来世吧！哥走了，别怨哥，哥也无能为力。”老爷子长叹了一声流出两行心酸的浊泪，在儿子的掺扶下悲愤的离去了。
阿罗也悄悄地走出乱成一团的人群，真如东北人的方言：心拔凉拔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