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酒茶上桌,潇潇已是心急。
“叶寻,你算些什么,看样子很有趣呢!”潇潇凑过身小声和叶寻商量着,星眸微闪。
叶寻仿佛忽然进入了潇潇的世界,纯真、自在,外面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那么新奇和单纯,看着潇潇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眸,叶寻没来由的一笑,是啊,也让自己单纯一下吧。
叶寻向余半仙摊开手掌,“劳烦帮看一下姻缘!”
潇潇闻听此言仿佛一时不可思议,“呵呵,我以为你要问前途呢。也好,一会再问。”
余半仙轻嘬一口酒盅,另外两指轻轻在潇潇面前摇了一摇,“此言差矣,正所谓占卜算命乃是逆天而为,吾每日一人只卜一卦,多则不灵。”
潇潇轻哦一声表示明白。
叶寻手掌宽厚,指节多处都已布满老茧,显然是生活所迫。
余半仙初见时楞了一下,眯着眼仔细瞧了一会叶寻,才半握着他的手,时而皱眉时候掐指轻算起来,嘴中也是念念有词。
“这位公子掌纹纷乱,几条主线却又深刻明朗,想必幼时定是命途多舛。”
叶寻微微一笑,“怕是此时我的家境也是不好呢。”
“非也,命数终是有所转折的。正所谓否极泰来,君亦如此。”
叶寻仍只是轻笑,不再言语。
反而是一旁托着下巴的潇潇眼中有些异彩,“你定是高中啦,咦?不是算姻缘么?”
余半仙脸色极是沉静,听潇潇疑问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
“公子姻缘一线似短实深,想来定是性情中人,只是这姻缘一道与独安于纵横交合的掌纹之外,想来怕是情有独钟。”余半仙言罢,再不多看叶寻掌心一眼,擎起酒盅一饮而尽。
叶寻收回手掌仔细端详了一会,余半仙的话在他看来虽似有深意,但仔细觉察一番却又如空话一般,便不再放在心上。
潇潇听的入神,虽然余半仙的话只听得半懂亦是兴致盎然。她见叶寻看着自己掌纹发呆便想搬过他的手掌见识一番,恰巧叶寻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接,却是潇潇先转移的视线,俊丽的脸颊飘过一抹红云。
叶寻看在眼底,诧异了一下,心头一时融化了一般。
余半仙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又斟上一盅酒,一口饮下,“好酒,不知姑娘想要卜些什么?”
潇潇埋头想了许久才伸过手掌。
“姻缘。”
余半仙轻咳一声,瞟了一眼叶寻,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然而却只是笑了一半表情便已经僵住。
潇潇送过去的胳膊衣袖已稍稍挽起,珠圆玉润的小臂露出欺梅赛雪的肌肤,手腕处姥姥临行前给她戴上的玉镯悠然而卧,手掌微阖,冰肌玉手浑然天成。
叶寻与潇潇均是等着余半仙解释手相,见他忽然愣住,便一同疑惑的看着他。
余半仙一息之间便恢复了神态,他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潇潇,又转头看了一眼叶寻,“怪不得……”
潇潇见余半仙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便更是急切,“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余半仙轻舒一口气,慢慢将潇潇的手臂推回,“姑娘手相深奥,老儿今日精力已尽,怕是不能得偿所愿,不过老儿观你二人面相甚是珠联璧合,怕公子命中之人便是姑娘你罢。”
说着余半仙竟是起身收拾起物什,“老儿想起今日另有他事,便不叨扰了,卦金不收,权当赔罪了。”言罢便转身离开,临了还不忘将酒盅里面的酒一口闷下。
叶寻和潇潇看着匆忙而去的余半仙面面相觑,只不过一会两人就变得扭捏起来,大抵是余半仙最后那句命中注定一时让两人无所适从吧。
走远的余半仙悄悄倚在一处墙角偷偷回视了一下,轻轻一拍胸脯,“一个手握乾坤之相,一个……今日犯了哪路神仙了。”说着啐了一口,哼着小曲转身离开,“纵使你,心比天高,风流灵巧,怎奈苍天多妒,命比纸薄……”
“叶寻哥,潇潇姐姐,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两人一进入青衣巷,便看到了在此等候的谢枫谢茹。
“叶寻哥哥你带着潇潇姐姐去哪了?潇潇姐姐好些了吧?咦,你俩的脸色怎么都红扑扑的?”谢茹迎了过去,一口气问了一大堆。
叶寻轻拍了一下谢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潇潇却是头埋得更低了,连耳根都浮现一丝嫣红。
谢枫见两人神态不自然,上前问道:“潇潇姐不会严重了吧。”
叶寻低头看了一眼潇潇,故作镇定道:“放心啦,没事了。”
谢茹狐疑的看了看叶寻,又转头盯着潇潇,忽然鼻子稍稍一耸,“什么味道?”
叶寻与潇潇从酒肆出来便是径直寻到青衣巷,虽未品酒但也不免沾染了一些酒气,于是乎便被谢茹闻了去。
叶寻后知后觉,恍然发觉身上还有酒气,见谢枫谢茹正直勾勾的望着他与突然羞涩起来的潇潇,心中顿生一念。
“我们刚刚在酒肆喝了碗茶酒,大概潇潇脸红便是如此吧。”说罢还不忘轻轻碰了潇潇一下。
“你们喝酒了!”谢枫和谢茹皆是瞪大眼睛。
“嗯。”潇潇声细如蚊。
谢枫谢茹两人却少有的默契起来,对视一眼,均是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叶寻怕两人叽叽喳喳问个没完,于是便打起了哈哈,“没喝多少,对了,百花赛怎么样,热闹么?还有你俩找到你爹了么?”
一提起百花赛,谢茹热情顿时被勾起,“呀,百花赛可热闹呢,你们没去看真是可惜了。今年的百花之王是,是……”
“金丝牡丹!”谢枫适时提醒道。
“对!金丝牡丹,那个说是从西方大漠带来的什么陀螺花已经很厉害了,而且……”
“曼陀罗。”
再一次被哥哥提醒打断,谢茹回头瞪了谢枫一眼,“不都差不多么,那曼陀罗花长得诡异妖艳,夺了许多风头,不想那金丝牡丹一上台便是把它比了下去。”
叶寻听谢茹绘声绘色的说着,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潇潇。潇潇有所觉察,脸上嫣红之色已经褪去一大半,见叶寻望过来,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青衣巷素来是清净之所,尽管今日是龙泉花会,几场大大小小的博弈也井然有序。街边林立的商铺也多是寻常读书人所喜的字画笔墨折扇一类。
四人走在青衣巷,谢茹一路描述着百花赛的盛况,着实让潇潇听的入迷,眼中也是异彩连连。
“我爹在那儿!”
顺着谢枫所指,谢秋正在街边一处棋馆处与人下棋,待他们走近,对弈已是尾声。
谢秋手执黑子举棋不定了好一会,却又放回棋盒,紧皱的眉头也是舒展开来。
“我输了。”
“承让了。”对面男子不慌不忙的起身,轻轻拂去淡灰长衫上的浮尘告了一声辞便转身离去,离开前越过众人望向潇潇的一缕目光却是波澜不惊,顺其自然。
潇潇仿佛有所察觉,目光望了望灰衣人的背影便又回到眼前。
“哈哈,爹爹你居然输了。”谢茹见此似是很高兴。
谢秋目光又回到棋盘之上,叹道:“市井多奇人啊。你哥哥呢?”
这时叶寻潇潇谢茹才发现谢枫并未跟上来,回头一寻,便已发现谢枫仍在刚刚指引父亲的地方,一手轻抚胸口,怔怔的望着刚刚灰衣人离去的方向。
谢茹跑了过去,“发什么呆呢?”
谢枫这才回过神,见妹妹一脸嗔怒,轻笑道:“没事。”
谢秋见四人来齐,便招呼道:“都饿了吧,咱们找个地方填饱肚子,下午再逛。”
谢茹欢呼一声,挽起潇潇的手便向前跑去寻吃饭的地方去了。
谢秋看出叶寻和谢枫稍有迟疑,也知二人在想什么,“不要管你们的娘了,她们逛街怕是早把咱们给忘了!”
两人想想也是,便不再顾虑其他,追了上去。
午饭过后的龙泉镇依旧热闹非凡,经过冬季的蛰伏,在这万物复苏的时节,小镇上的人们在展现着他们的古朴和辛劳之时也让自己的家园体现出一种欣欣向荣与勃勃生机。
镇中心的广场上一群身着素衣青衫的青年忙碌着,除了装束整齐划一外,与寻常百姓不同的就是每人身上都有一把佩剑。
偶尔走过的路人投过的目光无不充满恭敬和羡慕。
“那就是一会儿云宗剑阁的弟子比试的擂台吧,怎么还不开始啊。”
此时谢秋已领着众人吃过了午饭,途经镇中广场时顺路走进了一处茶楼休息,茶楼平日素来清净,不过此时却已爆满,幸亏谢秋早有准备提前多花了些银两订下了二楼一处包房,雅致的包房窗外便可俯瞰镇中心的整个比武场地。
此时谢枫已是眼巴巴地盯着场地多时了。
谢秋睁开眼看了看窗边的谢枫嘴角微翘,便又是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谢茹和叶寻潇潇三人在另一旁小声说笑,不过潇潇人前总是有些略显害羞,大多时间都是在一旁听着叶寻和谢茹插科打诨,偶尔也被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谢茹问起两人为什么会去喝酒,叶寻便道两人只是逛到有些口渴,本想去酒肆讨口水喝,谁料想那酒坊的水都是沾染了酒气,又说了许多两人在粉子胡同所见奇闻轶事,只不过将两人在同乐赌坊赌钱和找那余半仙算命之事巧妙的瞒了去,一时说的谢茹也跃跃欲试恨不得下楼亲自去瞧瞧。反而潇潇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有闪过一抹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