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这样对一个女人,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谈擎峰一手支住那白胖肥圆的城管飞过来的蹄子。
“过了?操,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过了?”
刚才的一幕路人都看的清楚,就在尚白露瘫倒在地的一瞬间,这个看似瘦弱的男子一个箭步就窜到了她身边,缓缓地接住她,就像在抱一个婴儿般地轻柔,丝毫没有流露出慌张神情。
这样的夏天还要套着皮靴上班的城市管理者们,那脚能不臭吗,谈擎峰已经清楚地闻道了臭气,所以早在那人第二脚飞来之前,就已经搂着尚白露退出两米之外。
就在人们还在想他是怎么能蹲着闪开之时,那城管一脚挥空,自己旋转了半圈一屁股坐倒在地,身上的肥肉随着屁股落地的一瞬间晃动了起来,肥脸一下被拉长,然后又缩了回去。
谈擎峰是个普通人,他有梦想,也有生活,为了能在追逐漫无边际如神话般存在的暗物质的道路上徘徊更久一些,所以他必须具备一些技能,防身就是其中之一。
“小子,你敢动手。”有个见到白胖子倒地的城管回过身来喊道。
这一喊,其它城管都撇下商贩不追,从表面上看,的确是自己人坐倒在了地上,团队的凝聚力在这一刻爆发起来,他们身上的制服已经充分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代表国家、维持治安、惩恶扬善……这些大道理谁都懂、谁都会,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坏人呢?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没人管,没人敢管,城管就是专治各种不服的。
“听我说,我没动手。”谈擎峰扶着尚白露站起来,再怎么说自己最多也就是占道经营,可不能无缘无故地戴上个故意伤人的罪名,这可是两个概念,他是个读书人,要是连这道理都不懂,还做泥马什么科学梦。
白胖子一看自己兄弟都上来了,揉揉屁股也站了起来,精神得瑟身上的肥肉也跟着在抖。
“是他动手打你的吗?”一个黑高个儿城管问白胖子道。
他眼睛诡异地转了一圈,“是他故意的。”
谈擎峰一手托在尚白露腰间,让她瘫软的身躯靠在自己身上,一阵淡淡的体温传入,他一直固执的认为,那种奇特的香气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胖子的回答巧妙地回避掉了是谁动手这个问题,真是废话,要不是故意躲开早被他一脚踢伤,最让谈擎峰不能忍受的是,那家伙竟然对着已经昏迷的尚白露动脚,难道这些人都瞎了吗,没看到她已经晕了吗?
“小子,你还有什么说的,跟我们走一趟。”
“我已经说过,人不是我打的,谁是谁非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想抵赖也没用,现在我妹妹已经晕迷,要去医院,话我可只说一遍,都给我让开!”谈擎峰冷静地说道,他知道“走一趟”是什么意思,去了挨打倒是小事,但这一去就等于是默认是自己动手打人的了。
“哟呵,你小子说话倒挺硬……”几个城管说着,就扭动起手腕。
“对,是这胖子自己摔倒的……”,“是这胖子动手打人的……”
终究还是群众的眼睛雪亮。
……
“走吧,小子下次别再来这里摆摊,再抓着就没这么轻饶了。”黑高个城管肯定是个头儿,他一说话其他城管都消停了下来。
“哥,你怎么让他走了?”白胖子看着人已经走去路边拦车,就问道。
“走,还说你个头啊。”黑高个拍了下他脑袋,这才一起向地上散落的东西走去。“你马的,第一次出来就出糗,回家把这身衣服脱了,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
“师傅,去人民医院,快。”谈擎峰这时有些焦急了,这还是头一次见她昏迷,以前两人在一起哄闹的时候,也见她玩过类似把戏,但这次不同,她是真晕了,除了眼睛闭着外,就连呼吸也变缓了。
五年前他决心放弃工作,要投入科研之时,父亲非常反对,并给谈擎峰下了逐客令,要是不原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别回家,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真的就会做出来这事,同时也幸亏有尚白露收留自己,不然他就只能回头是岸了。
当时他们还只是朋友,连手都没拉过,有一阵子谈擎峰还暗自高兴,每每看着皮肤白静、面容秀丽的、身材妖娆的尚白露就忍不住会心猿意马一番,而且她还同意让自己住在一起,这岂不是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嘛?他书读的多,但也并非都是专业方面的,幻想郎才女貌、佳人眷属也是他梦想的一部分,有几次他试图主动去接近这个看似已经接纳自己的女人,经过几次碰壁之后,他才悟出答案,泥马原来是把自己当贴身保安……
渐渐谈擎峰总算是理解她为什么会同意与自己住在一起了,因为她是孤儿,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同时她的美貌总是带来不少麻烦,有个男人在身边就觉得安全多了,奇怪的是,她的需要竟然成了谈擎峰的目标,这种发自内心想要保护她的迫切需要,促使了他建立起人生第二梦想,武术,一种不求问鼎天下,只求能保全自身和所爱的人就满足的境地。
因此这些年来,两人之间建立起了深厚感情,这不像是爱情,倒更像是兄妹之情,虽然不是谈擎峰想要的结果,但起码是个在一起的纽带,以后再慢慢转变也是可以的,他有时就会这么想,所以继续沿用着彼此之间的兄妹之称。
今天他让自己失望了,没能保护好她,这让谈擎峰十分内疚,刚才那胖子的一脚,压根就没把她当女人看,因为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女人的小肚子是不能踢的,如果刚才那些人不是城管就好了,或者只要那胖子脱下身上的行头,他就不会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怒了。
“你怎么样,妹子?”谈擎峰看见尚白露已经微微睁开眼睛,担心地问道。
“我,我这是在哪儿?”尚白露看了看周围,还有些迷糊。
听见她说话谈擎峰终于舒了口气,“我们在出租车上,你没事就好。”
“出租车?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城管呢?”
每每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我们”两字,谈擎峰心里都觉得无比温馨。
“别提城管了,你刚才晕倒了我带你去医院查查。”
“我,晕倒了?”她支撑起身子,从谈擎峰腿上坐了起来,手捂着头“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谈擎峰心里刚悠然升起的温情变得冷漠下来。
“呃……”她突然做出欲吐状。
“姑娘,你可忍住了,别吐车上啊,前面就到了。”司机一听就紧张地说道。
比他更紧张的人是谈擎峰,该不会是有了吧,总看电视上这么演来着,女人一无缘无故要吐,准是怀孕了,比泥马天气预报都准。是哪个龟儿子抢在老子前头啦,查出来定要阉了他当下酒菜。
他暗想着,脸上还得掩饰得毫无杂念,“妹子,你怎么了?”揉着她的后背问道,把后半句告诉我是谁干的咽了回去。
“没事,肚子里一阵难受。”
一听肚子难受他心里又搅了起来,“就快到医院了,让医生好好查查。”
“不用,我没事。”
“不行,一定要查,不查怎么知道没事?万一有什么事也要及早发现、及早解决才行,免得不可收拾……”
其实就算她真得做过什么,谈擎峰也能原谅她,不过那个龟儿子就会死得很难看了。
一辆黄色出租车疾驰进人民医院门口的临时停车带,车轮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光听声音还以为是在玩飘逸。
看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行人都向车子看去,只见车里先出来个年轻女子,脸色红润皮肤白皙,绕到车子的另一侧。接着又出来个男的,目光犀利,活蹦乱跳,这让众人都有些失望了,索然无味地转身走去。
“怎么样,好点了吗?”这时天阴沉的更利害了,乌云开始堆积起来,在天空中形成一大团一大团的黑块翻滚着,突然医院上空的团乌云里闪出亮光,接着“轰隆隆”一声闷雷在空中炸开。
“真泥马的,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没雨的嘛。”两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姑娘从他们身边跑过。
这时雨还没下,她们这句话也算是天气预报吧。
“好多了,没什么不舒服,我们回去吧。”尚白露说道,站在那里有种不打算进去的神态。
“怎么,你怕了?”
“不怕,不过我不喜欢医院。”
“没事的,你刚才又是晕又是吐,不查查怎么行,查过不就放心了嘛,而且也快下雨了,就当进去避雨的吧。”谈擎峰说着就拉住她的手,那双手已经有些微冷了。
“呵呵,有你这么避雨的嘛,进去后让你先查,哼。”尚白露笑着跟在他身后向医院大门跑去。
他们绕过刻着人民医院四字的石墩,向门诊大楼跑去,雨水如同在催敢着一般,就在他们身后稀稀落落地洒了下来,每一颗雨滴散开都有乒乓球般大小。
这座燥热的城市也的确需要雨水的冲刷来拂去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