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想太多,晚会的会场不会因为我们几个贵族区的人尴尬地站在一边发愣而变得无聊,依旧是热闹非凡,聚光灯下成双成对翩翩起舞的少男少女,穿着华美的服装,享受着美妙的音乐,脑海里装载着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年年,你没事吧,刚刚打电话怎么听起来你要哭了,还有你现在的脸色好难看哦。”欧晴诺不知什么时候端着一盘三角蛋糕站在我隔壁,她把手里的蛋糕塞到我手里。
我捧着沉甸甸的碟子,没心思和欧晴诺就刚才的话题纠缠,干脆转移话题:“是吗,化了妆你都能看见我的脸色,敢情你你有透视眼不成?”
“去,我有更高端大气的读心术,一眼就看出来你有心事。”她十分汉子地挑挑眉,“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给姐姐笑笑。”
我险些没把手里的蛋糕往她脸上拍过去。
“真想把你刚才那个熊样拍给狄子叶看,给你留点黑历史。”
“我在他手里留下的黑照比你的多得多。”
欧晴诺,你厉害啊。
“哎,狄子叶来找你了,我自己出去溜达两圈吧。”
“你带上一件外套吧,别着凉了。”
“哦。”敷衍了一声。
哪里有什么外套呀,我来的时候就穿着这一身。
“小心色/狼,你跑的时候记得把高跟鞋脱了!”
我深呼吸,回头狠狠瞪她一眼。
她以为我没听清楚似的,又说:“实在不行,你就拿鞋跟把对方敲晕。”
她再说下去我怕我忍不住一把掐死她。
······
高跟鞋用力地踩在台阶上的声音,就好像钢琴师被枯燥的乐谱惹怒,双手重重地砸在琴键上。
拜欧晴诺所赐,我现在像个礼仪小姐一样捧着托盘似的一碟蛋糕走出了会场。
周遭陷入自然的安静之中。
面前的喷泉因为灯光的缘故,呈现出淡淡的黄绿色,时而降低,时而升高,突然又朝外边泼来一片水花,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仍然能感受到水雾喷到身上的冰凉。
一勺、一勺地舀着盘子中的蛋糕,浓厚的蛋奶香气和粘稠的巧克力酱在口腔中像疯长的植物,美味攀爬占据整个口腔。
没来得及转身,双肩就被人摁住了,我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咪,紧张得连盘带勺摔到地上,忘记反应有没有砸到自己的脚,高跟鞋一脱就转身要还击。
“菩藤年!”
一切像一篇凌乱到无法收拾的乐章,我的额头撞到言缄默的下巴,他疼得一声闷哼。
幸好我手一松,手中的高跟鞋滑落到地上,刹住了车,不然,我不忍心想象言缄默此刻英俊的脸被我又细又尖的鞋跟砸得头破血流的惨状。
内心画了个十字架。
低头看地面,四分五裂的白瓷盘,惨不忍睹的蛋糕,颇有重量的不锈钢勺子,安静地躺在地面两平方米内的各个地方。
现场混乱得像遭遇了强盗抢劫一样。
我真想像鸵鸟一样找个洞把头钻进去。
言缄默捡起我掉落的高跟鞋,另一只手环过我的腰,单手将我抱离这不忍直视的地点,来到一棵年迈的细叶榕下,细叶榕的胡须几乎搭到我们俩的肩膀上。
言缄默把高跟鞋往地上一放,弯下身检查,确认我没有受伤的痕迹,才开口问:
“你这是要正当防卫?”言缄默左右瞄了几下,“你遇上色/狼了?在哪儿?”
我淡定地扶着他的肩膀,弯腰将高跟鞋穿好,毫不犹豫地盯住他。
唰——
言缄默的脸色绝对比锅底还黑。
一件西服外套就笼罩到了我身上,言缄默自然地握住我的一只手,问:“你不冷吗?”
冷啊,毕竟冬天快到了,圣诞节的脚步越来越近。
商店新到的圣诞气氛浓厚的小饰品总是提醒着我。
可是,我却偏偏说不冷。
觉得自己很好笑,像一只羽毛稀稀拉拉却仍倔强地开屏的逞强孔雀。
我好像意识到了自己郁闷的情绪走向了生气,但坦白来说,我没有生欧晴诺的气,至于让我生闷气的人是谁,唉,不想多说了!
“你没有必要来关心我。”说着,我绷着脸,准备把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脱下还回去。
言缄默抢先阻止了我。
“你这是闹什么别扭,这不像平常的你。”
“我也有我的情绪。”尽管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向他表露我内心的不忿。
但是我知道,以他的智慧,早就察觉到我情绪的不对劲。
“那,跟我跳一支舞,你不会不愿意吧?”他挤了挤眼,没等我同意,就将我猛地往他那边一拽,作用力之大,我直直撞上他的胸膛。
在我准备拒绝掉他的邀请,第一个旋转已经成功完成。
喷泉的水雾飘散在半空,仿佛雨林中的瘴气。
我的视线穿过层层水雾,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仿佛是镶嵌得最恰到好处的宝石,好奇心重的人想读取其中的秘密,那种心情,就好像玩一场没有胜算的逃生游戏一样,迷失在他眼眸的世界里,是迟早的事。
一进一退,旋转,沉沦。
我和言缄默形成一个无人打扰的小世界。
我想和他站在一个世界,不知他的世界里有没有属于我的平台,如果有,我能不能申请与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俯瞰世界也行,深入众生也罢,我随他。
“我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啊?”我愕然地眨了眨眼。
“仅仅和我跳一支舞,你都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这里吗?”他停下了舞步,板着脸说着,话语中传来阵阵酸溜溜的味道,仿佛是柠檬的香气,又或者是话梅融化在嘴里。
我装作不之情地摇了摇头,想着能搪塞过去最好。
“菩藤年,不要以为我猜不出你在想什么?”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鹰隼一般,我的心跟着他目光的骤变悬在了半空,就好比出故障的电梯。
“那,如果你猜出我在想什么,还会这样说吗?”我狐疑地凝视着他。
言缄默不知是语塞,还是不想再和我纠结下去,只伸手拍了拍我的头。
“这里面都装着些什么啊?”
“美貌与智慧。”
“我佩服你的厚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