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月光透过冰冷的玻璃,洒落在我站着的豆绿色地摊上,房间的配色以绿与白为主。
我脱掉鞋,抱着双膝,坐在角落。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我却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寒意,透进皮肤,渗入骨髓,让我的身体不得温暖。
我感觉到,言缄默并不开心,就连他刚才带着笑意,轻吻我的时候,外人看到的都是他情谊真挚的假象,我却从他的眼眸中读到了沮丧、无助、绝望。
就好像他觉得,再也回不去了一样。
我看着对面床上熟睡的男生,白皙如玉的面庞,蝴蝶羽翼一般的长睫毛,睡颜一点都不安心,不知怎么,看得我的心很难受,很难受,好像有手掐住了心脏一样。
他不开心,也会连累得我不高兴。
情绪好像会传染一样。
离开西燃之后,夜里睡觉,他会不会也像这样睡不安稳,我鼻子一酸,觉得对不起他,我对不起这两年经营的感情,对不起浪费了他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我觉得没有我在他身边,他会过得更好,毕竟他父亲是这样想。
然而,内心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反问我自己:如果离开言缄默呢?现在离开他会怎么样?
潜意识告诉我,我不会离开他,我觉得他需要我,反过来,我也觉得我需要他,好像我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戴上之后,命运之线把我们绑在了一起。
那种东西,叫羁绊。
我没办法不承认,我的目光追随着言缄默走,我是不是一个坏女生?以这么快的速度抛弃前任,移情别恋。
与西燃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好像我心中的一棵树,连根拔起,再也种植不回去了。
没有了,那种感情,为什么走得这么快。
难道说,是因为我眼前的这个人的出现吗?
怀揣着疑惑,我犹豫了很久,终于站起来,蹑手蹑脚来到床前,强迫症作祟似的,伸手抚平言缄默紧紧皱起的英眉。
他今晚喝了很多酒,还好事先让仆人煲了解酒茶,我搀着他乘电梯的时候,差点觉得要被他压扁了,原以为他会乖乖地把解救茶喝下去,然后好好休息,不料他洗过澡后又往高脚杯里倒酒,我当时就有种把他打晕过去的冲动。
现在,那杯可怜的、倒出来没人喝的晶莹的酒正摆放在床头柜上。
怕扰他美梦,我很快把手收了回去,站起并走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在这个令人神伤的夜晚,我拨通了远在日本的美乐多的电话。
“喂,小尘。”听美乐多的声音,她好像有些疲惫,“你怎么成了言缄默的方糖,还接受了他的订婚?”听她的语气,我分辨不出的担心还是开心,很复杂的感情掺杂在里头,“你忘记我们之前的对话了吗?别爱上言缄默啊,你会受到伤害的。”
“我没有忘记。”我紧咬着唇瓣,疼了,松开。
“小多,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美乐多似乎听出了我内心的踌躇不安,谨慎地回了一声:
“好啊。”
我紧张地捏着手机,手心出汗,望着落地窗外天边的残月,如残缺的银盘,夜空中没有一颗星。
“到底是谁才是菩藤年?”
话语如锦绣,被我抛在半空,美乐多很久都没有回答我。
我忍不住又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菩藤年,是不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