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了魂似的回到家。
大厅的灯开着,是言缄默特地留给我的,我鼻子一酸,他就是怕我看不清路摔跤。
蹑手蹑脚进言缄默的房间,里头还开着一盏微弱的台灯,他已经喝过粥吃过药,现在睡着了。我收拾好桌上的残羹,走到厨房洗干净碗碟,洗个澡,走回他的房间。
坐在床垫上,额头贴额头,感觉他已经退了烧,估计他一直捂着被子,让自己出了一身汗。
我到洗手间打了一盆温水,浸湿他的毛巾,拧得半干,替他擦了擦脸,之后打算替他擦擦身子,拧开他第一颗睡衣纽扣,我就害羞得背过去直喘气,只能放弃这种脸红心跳的做法,洗干净他的毛巾,挂好。
悄悄挤上他的床,贪恋地看着他,手指扫过他细长的眉毛、紧闭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蝉翼般的薄唇、弧度优雅的下巴、性感的喉结。
啪嗒——
他的脸上有水滴,一滴,两滴。
我慌忙转过身去,抽纸巾擦泪。
我中了他的蛊,需要他来解救,用尽一生的时间,如果他是这世间最毒的药,我也有可能不怕死地扑过去试药,想想自己真是盲目啊。
“缄默,如果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了,求求你,别恨我,哪怕你说我没有资格求你······”
等眼泪止住了,我又转回去,趴在另一个枕头上端详他的睡颜,真希望大脑某个角落能够储存一件死后在奈何桥喝孟婆汤都不会忘记的东西,我要把对言缄默的记忆通通放进去,直到再也装不下,我还想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装。
我满天星辰的世界,从此住了一个人,我想有超强的记忆,不会忘记他的人、他付出的感情、以及想为他付出的心。
言缄默感应到了吗,梦里的他是不是也想着我呢?
我竟有这般奢望。
突然不想恋爱了,恋爱好烦恼,好伤心啊,明明是好好的,我却要想办法和他分开,那种蚀骨的痛要把自己里里外外地折磨透了才放手吗?
······
我无精打采地趴在餐桌上,一大早醒来,就睡不下去了,随随便便刷牙洗脸就下楼,言缄默已经在厨房忙活了,仍旧穿着“你好,凯蒂”的围裙,我提不起笑意。
“怎么了,早餐不合胃口?”
言缄默坐在我隔壁,我才回过神来,看到丰盛的早餐,方包、火腿肠、玉米、煎鸡蛋,都是热腾腾的。
不是言缄默做的早餐不合我的胃口,而是一大堆烦恼的事情塞在我大脑里,像堵车堵成长龙那样,让我缓不过来,胃口荡然无存。
言缄默端着几只盘子进厨房,我把头埋到自己的臂弯里。
待他拍我的肩,我才迷迷糊糊地坐直。
一碟“笑脸”映入眼帘,言缄默以一块面包片作脸,切碎的玉米粒铺成头发,两片煎鸡蛋作眼睛,火腿肠被完成嘴角上扬的嘴巴。
我的食欲回来了一些。
拿起旁边的刀叉开动。
吃过早餐,我和言缄默一同把餐具洗了,坐回客厅。
言缄默捧着一本大部头,柔声说道:“昨晚梦见你了。”
“是、是吗?”我红着脸拿一本厚厚的杂志挡住脸。
“我梦见你哭了。”
他放下书,抱紧我,霎时我动弹不得,就捧着杂志傻傻地让他抱着,我和他之间隔了一本厚厚硬硬的杂志。
扑通扑通的心跳。
我大脑当机。
“我答应过叔叔阿姨,不让你掉眼泪。”
“什么时候?”
“你忘了,我在墓碑前的许诺。”
原来,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
唉,言缄默,对我太好就是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你啊。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缄默,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都没送过对方什么东西。”我眨着眼,暗示他。
“我的项链已经送给你了。”
他捏着自己颈子上挂的链子,眯眼笑,像只狐狸,又抓住我的手,贴到他的胸前,我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仿佛一股强电流,顺着我的手,传递到我的心头,我小小地一颤。
“我的心也送给你了。”
我羞赧得抬不起头,想缩手离开这粉色泡泡乱飞的客厅,他顺势一拽,重新将我拽回他的怀抱中。
甜蜜像炸开的一样。
“我说的不是这些啦······”我喃喃道。
“哦,那你想要什么?”他饶有趣味地凝视着我。
我淡淡地说不知道,言缄默很是无语地揉乱我的头发,然后拿梳子重新替我梳顺。
“你等我一下。”
说罢,他走上楼,没多久就捧着一只小锦盒走下来。
他挨着我坐下,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银手镯,有点年代感了。
“这是母老虎给我保管的,从她外婆那时候传下来的,她说我要是确定喜欢上哪一个女生,就把它送给她。”
我接过锦盒,紧紧地抿着唇,生怕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
最后一次对他那么任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