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过后的天道山分外幽静,有些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开,远远看去若有若无,好似剩下的尽是些朦胧剪影,唯可见近处枝叶上的露珠泫然欲滴。林海苍莽,斑驳的阳光为证,静谧的山林演绎着自然最为淳朴的天性;松涛相伴,华章绵延的绿荫下,纷乱的鸟雀恰似与心境齐飞徐徐翻阅熹微的晨光中那娟秀的眉批。
与如此诗情画意的山水为伴,莫宣一行五人正小心翼翼地蜷缩在离山石小路不远出的一尊巨石后面,安静地蛰伏着,像是最有耐心的猛虎一般等待着猎物的上钩。
“你确定你可以得手?那队人里面可是有两个引元期的老怪物欸。”莫宣看着一旁蠢蠢欲动的景皓担忧地说道。这次阻击法宗执法队的决议可所谓是异常的大胆,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只是面对法宗这些人捕风捉影的追查,他们整日的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
“放心,我会有分寸的。”景皓眯紧了眼睛眺望山脚的行人,“那天我解决的丝毫没有留下痕迹,我真想知道这帮家伙是怎么盯上我的。”他依旧十分困惑,自己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马脚。而后景皓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向司马飞:“对了,胖子,你摆的暗阵确定没问题吧。”
原本激动着等待的司马飞一听见景皓的质疑,瞬间一张大圆脸就拉的老长,愤恨不平的争辩道:“我的杀阵怎么可能有问题!陈景皓我告诉你,我承认我境界是没有你高,但我们司马家的阵法在修真界还是有头有脸的,想当年我祖上司马破就凭。。。。。。”
“嘘,有人来了!”就在司马飞喋喋不休,唾沫星子漫天飞的时候,朱炎沉声一句低吼硬生生的是让他把剩下的话都统统憋了回去。
越过巨石的阻挡,远远能看见山脚下有一组七八人组成的队伍正渐跃着朝半山腰赶来,前后两名白发红颜的老者皆是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白鬓如刀裁,各自披着一件红黑相间的秀锦道袍,在其上正正方方的隽写着一个大大的“法”字,正面色凝重地带头赶路。其余剩下的一些年轻人虽没有两位老者这般气势凌厉,但也皆是调息平稳,境界颇高,不紧不慢地跟上老者的步伐。
临近山腰,就在莫宣等人紧张的注视下,为首的老者抬脚便踏入了司马飞所布下的暗阵之中,一场虚惊过后,老人看着遍地在微风中摇曳的草木只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还是依旧平静的带人走了过去,贵为长老,谁能想到有人会在天道山对其动手呢!
见此情景,莫宣等人则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一队人马就这样消失在视野之中,一帮人皆是冷笑连连,取出准备好的布巾包裹在了自己的脸上。这覆盖了大半个山腰的阵图乃是司马飞仿照族中困兽大阵“套宫六合阵”模仿而筑,该阵在全盛时期曾号称困过真龙,缚过残仙,所以哪怕现在只是被司马飞临摹摆造,用来对付几个筑基的修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阵虽强,但胖子境界未够,想长时间困住两个引元期的老东西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速战速决,一定要逮住其中一个!” 万事俱备,等待的景皓满脸杀机,第一个冲了出去。
暗阵内,法宗的一行人依旧还在糊里糊涂地沿着“山路”急速前行,而此时两名领头的老者却已经是面色阴冷,不时的转头四顾。这么久却依然还在山腰处徘徊早就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只是任他们如何凝神细辨依旧是还觉得周围之景亦假亦真,并不能立刻分辨出自己到底是陷入了何种困境。
“颜长老,此地蹊跷可疑,你还是带弟子暂且原地休息,让我先去前面探探路。”赶了半天的路还是晕头转向,脾气火爆的红衣老者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憋屈之火,甩袖便欲丢下一帮筑基小辈前去一探究竟。
“慕长老,眼下想必是有人针对我等从而故意设下如此迷阵,还是我们一同前去,更快的破解此阵才好啊。”看着慕容复扭头就走,颜阙赶紧上前一把拦住,现在这种敌明我暗的情况下颜阙实在不想分散战力,让敌手找到可趁之机。
只是爆厌的慕容复哪是能被这么轻易的劝服的?挥手甩开颜阙阻拦的手臂,慕容复脚步未停沉声说道:“筑基的弟子可能才是他们真正想袭杀的目标,你留在他们身边也好有个照应,容我去先破开此阵,我就不信这天道山下还有人敢打我慕容复的主意!”
话音刚落,慕容复引元期浑厚的气势尽数外泄,缩地成寸!那刺眼的红袍转眼间便远遁数里之外,只留下张嘴欲言的颜阙和一伙顶礼膜拜的随从弟子。
“呼。”袖下成风,没有了筑基期弟子的累赘,慕容复脚下生风,一路挥袖震开身前的淡雾正欲破阵而出。凭他引元的实力,早就已经摸索出了迷阵中一处灵气薄弱之地,翻掌凝指,灵力澎湃,聚集在指尖的灵力已经被密集的压制在了一个临界点,正如一头受困猛兽般挣扎不断,就是慕容复自己也都呼吸急促,指尖微颤。
“班门弄斧,如此卑劣之术也想困住老夫?给我破!”以指代刀,慕容复狠狠的将指尖之力朝着面前划去!金光璀璨,横锋而行,一道金黄的线丝拖行着薄如蝉翼的光幕绵延着离开慕容复的指尖,缓缓地向前飘去,仿佛一块炽热通红的烙铁落进冰堆里一般,触碰到那一指划痕的阵法迷雾接二连三的“嗞嗞”消融,天地间的混沌像是被切开了一道口子,明媚的晨光自那逐渐扩大的缝隙中照射了进来。
“哈哈。”见此情景,慕容复朗声大笑,抹了一把颚下白须便一鼓作气地冲了出去。就如同拔出了封存已久的瓶塞,眼前一切豁然开朗,清凉舒爽的空气再次涌进鼻腔,那压抑已久的烦闷心绪也都在柔和烂漫的阳光下烟消云散。慕容复舒心吐出一口浊气,回身望去,在那如半扣的锅碗的迷阵中,法宗的一行人还在颜阙的领头下愁眉苦脸的盘坐在山腰的一处洼地内动弹不得。
慕容复哈哈一笑,提步向前,伸手便欲破掉眼前这束缚众人的阵台,解救同门。只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身心舒畅的他骤然心头一紧,瞳孔急剧收缩!一柄铁棍就这么突兀地横放在他的头前,带着咆哮的罡风,急速的向他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