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前一秒整个校园里就还只有他们四个人,随着文林琳的归来,校园里突然变得熙熙攘攘,连学校也开放了报告厅,为学生免费放映电影。
周曰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电影放映的宣传板,于是兴冲冲地领了五张票。晚饭的时候,先是亦婷接到电话,晚上要加班,然后是周曰自己接到电话,有本班女生晚上到泰城需要接站,于是本来预计五个人看的电影,变成了葵珽和文林琳的约会。
电影是庭周喜欢的超级英雄,庭周对于周曰拉他去接人表示了强烈地不满,周曰却一脸你还小的表情跟庭周解释道:“人家俩月没见了,给人点空间行不行。”
原本十点到站的火车,大概是因为跨越南北,遭遇到大雨的原因,晚点四个半小时。时间尚早,两人决定重新回学校,现睡一觉,然后再来接人。
下了公交,在回宿舍的路上,庭周突然买了一包烟,周曰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很默契地跟在庭周后面,拐到去学校后面的路上。
快出校门的时候,周曰问道:“你不是不会抽烟吗?”
庭周回答道:“是啊。”
周曰一脸嫌弃的说道:“你都不会抽,那还买这么贵的,浪费钱。”
庭周无语地摇摇头:“你不是应该劝我别抽烟吗?”
周曰一脸鄙视的回答道:“你会听吗?”
庭周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会啊。”
很长一段时间,树木园三剑客之间会迁就彼此的坏脾气,而不是去说教,所以大学期间,陪庭周醉过烟,陪周曰和葵珽醉过酒。
这一来一回,两人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沿着林场昏暗的灭虫灯,向铁轨走去。
男人并非都是寡言少语的动物,相反,很多男人都很能说,但是有些时候需要一个媒介而已。让庭周和周曰开始吐露心声的就是庭周手中的那一盒烟。庭周不吸烟,周曰同样不会吸烟,大概是因为两个吸烟都不会吸烟,烟气不过肺,所以吸的极快,一盒烟半个小时的时间没了大半,只剩下地上尚未燃尽的烟头。
周曰说:“真不理解乔峰跟令狐冲为啥能抽一整晚的烟。”
庭周回答道:“太学院学生对《此间的少年》的演绎,精彩绝伦,这一幕确实令人深刻,等我毕业,我也要听一听学校夜晚最深处的寂静。”庭周大概也想不到,三年后毕业离校前的夜晚,他真的如同乔峰般,整夜不眠,静静地听着整个校园的寂静。
周曰没有答话,抽了一根烟:“说吧。”
庭周扔掉手里的烟:“其实,没什么可说的。”
周曰若有所思:“你是真喜欢她,但是拿不准她是不是喜欢你。”
庭周似乎否定了周曰的推断:“我可以肯定,她也许真的喜欢陈云吧”
“扯,这孩子善良,也许只是出于道德。”
“我能感觉到她对陈云的关心。”
“他俩真心不合适,我觉得这事吧,关键还是看你。”
“这事已经与我无关了。”这一瞬间的庭周是沮丧的,就像那些被抛弃的,孤独的亮着的烟头。
“你应该知道亦婷对你的感情吧,所以你是选择用逃避成全她,让她不至于陷入爱情和道德的两难选择吗?”
“不,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喜欢我,我反而觉得她并不喜欢我这种性格的人。”
周曰长久地沉默着,他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劝庭周去喜欢一个他本来就喜欢的女孩。在他的意识里,庭周和亦婷本来就是应该在一起的,但是,现在已经陷入伤心情绪里的庭周似乎已经绝望了,对自己的爱情绝望。
“她根本不需要我成全,反倒是我不应该打扰他。”庭周说着句话的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和夜幕让他的表情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所以,你们俩个就假装一切照旧。”周曰把自己手里燃烧了一半的烟弹了出去,然后爬上了铁轨边上的灯塔。
长久以来,周曰在兄弟三人的世界里扮演着家长的角色,庭周和葵珽习惯被周曰照顾,关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庭周和葵珽的感情生活捉奸清晰,而周曰的感情生活却如同迷雾。
灯塔上,周曰望着一望无际的夜幕和漫天的星辰,像是一个诗人又像是一个舵手,更像是在演出一幕独幕剧。
其后,庭周写过一篇小说,记载这一晚的故事,对于周曰这一行为是这样描写的。
然后,在漫天星光的加冕下。
他向着永远不会开口的夜幕吟诵自己诗。
压抑了太久的秘密,最终没有在阳光下绽放。
而是在夜色里随着冷风消散。
是的,周曰在灯塔上告诉庭周,他苦苦地暗恋着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