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被他这狂喜的表情吓了一跳,担心地问:“小凡小凡,你是不是撞到头了喵~”
“不是不是,”步凡摆了摆手,然后又神秘兮兮地冲好友们挤了挤眼睛,“过来过来,听听我的计划……”
紧接着,步凡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当听完他的计划,小喵的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梅里尔都扬起了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太好了!就这么办!看那个大坏蛋还怎么得意,咱们把他打得个落花流水喵~”喵呜挥着拳头说。
“嘘!低调,低调。”步凡狡黠地笑了笑,然后他举起手,冲裁判示意自己没事了。
看见步凡的示意,肯殿长吹响了哨子,令比赛继续进行。因为刚刚魔球是打在步凡的脸上,而后中止了比赛,所以这次还是由火蜥蜴队开球。一名队员站在底线,他高高地抛起了水晶球,并用“FIRE ARROW”的魔法击中了球体,令魔球向着白狐队的半场飞去。
“ICE WALL。”梅里尔沉声吟唱,一道冰墙拔地而起。
谁也没想到,梅里尔竟然会在中场的位置使出了坚冰之壁,一时之间,火蜥蜴队还来不及反应,魔球已经撞击在冰墙上,被梅里尔截断了去路。他的这个举动,别说火蜥蜴队不明白,就连白狐队的队友也是一头雾水。里克疑惑地大喊:“梅里尔,你在做什么?”
“进攻。”梅里尔冷冷地丢下两个字,然后又吟唱起“凝冰术”的咒文。这让里克格外崩溃了:
“刚才的情况你没看到吗?这招行不通!他们会融化我们的魔法!”
正如里克所说的那样,火蜥蜴队的队员开始齐齐吟唱“FIRE ARROW”的咒文,用火焰的箭矢撞击梅里尔施放出的冰墙。而这一次,梅里尔并没有消耗更多的法力进行抵抗,而是任由火焰魔法将冰墙融化。当冰墙化为虚无的那一刹,梅里尔再度吟唱咒语,又拉开了一道新的冰壁。
“梅里尔,你究竟在做什么?”里克简直要疯了,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队员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无效的防御。
“嘿!里克!”回应里克的,并不是梅里尔,而是不远处的步凡。黑发的少年向队友送去一个灿烂的微笑,信心十足地说:“相信我。”
“……”里克无语了。说实在的,他还真不相信步凡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应对火蜥蜴队的绝对优势。但另一方面,他对步凡又有一种羞愧和内疚,让他没法无视步凡的意见。迟疑了几秒钟,里克终究是做出了决定:“好、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死马当活马医了!”
“嘿嘿,相信我,咱们还有胜利的机会!”步凡冲里克笑了笑,然后转身回望赛场上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中场。此时此刻,梅里尔已竖起了第三堵冰墙,火蜥蜴队员疯狂地向冰墙投掷着火焰箭矢,令冰壁缓缓融化。
“大家一起施放‘凝冰术’!”步凡一边大喊,一边狂奔上前,他的掌心中凝起白色的霜华,很快就令脚下的地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白狐队的队员中,有许多人怀着和里克同样的疑问:他们先前也想重复上次的胜利模式,但事实证明,凝冰术造成的溜冰场在火蜥蜴队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此时步凡又重施故技,这让他们十分不解。拉卡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而当他们还在犹豫的时候,队长里克已经发布了最新的战术指令:
“你们都没听见吗?凝冰术!全队施放凝冰术!”
听了队长的指示,拉卡他们只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问,按照命令施放魔法。很快地,在白狐队全员的努力下,整个赛场的地面都被冰霜覆盖,却又在火蜥蜴队的火箭攻击中,融化为了清水。
“哈哈哈哈,搞什么嘛,白狐队是不是脑袋秀逗啦?”
“明知道没用还死撑,真是笑死人了。”
看台上传来一阵阵哄笑,烈焰术士们肆意地嘲笑着。就连冰雪祭司们也都无法容忍自家战队的表现,他们急切地向赛场中大吼:
“喂!你们不要做无用功啊!打起精神啊!”
但无论观众们如何嘲笑,如何劝阻,赛场上的白狐队队员,都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他们持续不断地施放“凝冰术”,一旦冰层被火焰魔法融化,就立刻进行下一波的魔法施放,一遍又一遍,毫不气馁地重复着。
梅里尔建立了一座又一座的冰墙,但一次又一次地被火焰融化。在他的脚下,早已是一片泽泊。而随着步凡、喵呜、里克、拉卡和其他队员们的“凝冰术”攻击,整个赛场的地面都被打湿,融化的冰水一点一点地升高,竟然将赛场变为了一个大水潭。
“不好!”塞拉蒙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他连忙吟唱起火焰系的高阶魔法:“炎龙气息!”
空气变得炙热,云朵被染得赤红,火龙的身影再度从天幕浮现,它张开大嘴,企图将它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大地上,令赛场上的积水化为蒸汽。但梅里尔已经识破了塞拉蒙斯的意图,这位对冰雪魔法有着惊人理解力的鲛人族少年,背诵出了只在书本上看见过、却从未投入实战中的高阶咒文:
“BLIZZARD!暴风狂雪!”
狂风呼啸,卷起涌动的黑云。天色顿时变得黯淡下来,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随着冰冷刺骨的寒风,厚实的云朵中飘落无边无际的狂雪。鹅毛般大小的雪片,被暴怒的风卷起,如刀片一般在空中盘旋,洋洋洒洒地降临人间。
火龙的吐息,狂怒的暴雪,在半空中开始了交战。雪片削弱了火魔法的热度,但同时烈焰也令冰雪液化。魔法争斗的结果,是无边烈焰与漫天狂雪相互抵消,化为了瓢泼似的大雨,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在赛场上。
“哗啦啦——”
伴随着雷鸣声、飓风声、大雨声,整个赛场化为了一片汪洋。雨水自黑沉的天幕中不断泼下,将每个队员都淋了个透心凉。随着豪雨的降临,地面的积水越来越高,眼看已经漫过小腿肚,漫过了膝盖,漫过了腰际……
此时,几乎所有的队员已经是寸步难行,他们像是站在冰冷的湖水里,被水的阻力减慢了动作的速度。但唯有一个人,丝毫不受影响。
只见梅里尔停止了咒文的吟唱,他仰面朝天,雨水打湿了他的面庞,却让他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来。下一刻,他那原本就显得尖尖的耳朵,化为了泛着青色光泽的、长长的鱼鳍。他的双腿化为了一条细长的青色鱼尾,一枚枚鳞片在水中反射着粼粼波光。这位平日里帅气冷峻的大男孩,此时彻底变成了水中游曳的精灵——鲛人!
“ICE ARROW。”他的声音比平时格外低沉,像是冰冷的水晶。
伴随着他的吟唱,一道冰箭从他的手中飞出,击中了魔球的同时,将它撞向火蜥蜴队的球门。
“拦住他!一起拦住他!”塞拉蒙斯气急败坏地大喊,同时施放出火焰箭矢。但梅里尔只是微微埋下头去,立刻消失在水中,而炎之矢在碰到水波的瞬间,就化为了一阵青烟,消失不见了。
火蜥蜴队的队员奋力地想要拦截,但是此时水面已经到了他们胸口的位置,别说跑动追击,就连走都走不动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梅里尔甩动他那修长的鱼尾,以蝶泳般优雅的姿势,毫不费力地逼近他们的球门。
冰华闪动,空中飞跃的冰雪之箭,撞击着水晶球,将它送入了火蜥蜴的大门。
球,进了!
整个赛场鸦雀无声,连观众席上的人们都忘记了呼喊。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比赛,白狐队借助种族优势,竟然将魔球玩成了水球!但这场面又是那么激动人心,特别是“炎龙气息”对上“暴风狂雪”,两个高级魔法的比拼,简直是让天地色变,实在是太震撼了!
“噢耶!太棒了!冰雪神殿万岁!”
看台上的冰雪祭司首先发出了欢呼。虽然水能灭火是个最浅显的常识,但是冰雪魔法在面对烈焰术士的爆炎之力时,总是显得力不从心,长久以来,冰雪祭司们就被烈焰术士的魔法压得死死的。这次梅里尔的进球,这次白狐队的战术,无疑是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也让他们找到了新的方向。
相比起冰雪祭司的欢欣鼓舞,烈焰术士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而火蜥蜴队的成员更是个个面色铁青。塞拉蒙斯阴沉着脸,转头望向裁判肯殿长,发出愤怒的控诉:“裁判!他们这是犯规,干扰比赛!”
“不,”肯摇了摇头,“规则中并没有说明,禁止用魔法对赛场环境进行改变。比赛继续。”
肯殿长的宣判,令塞拉蒙斯的表情都狰狞起来。而喵呜一边像是小猫儿一样在湖面上乱刨乱游,一边冲塞拉蒙斯做了一个鬼脸:“哼哼,活该喵~”
她的嘲笑,让塞拉蒙斯更加愤怒,他向自己的队友大声发布命令:“都给我使用‘地火术’!”
“地火术”是火焰系的中级魔法,能从地面上蹿升起一簇火焰并爆裂,达到攻击的效用。眼下,塞拉蒙斯希望通过这种魔法,将赛场上的积水都蒸发掉,从而打破白狐队的优势。但白狐队哪里会让他们如愿以偿,里克连忙大吼:“凝冰术!快!”
步凡、喵呜还有其他队员,同时吟唱“凝冰术”的咒文,地面的霜华与烈火缠绕在一起,顷刻又融化成水。而当他们努力维持赛场上的积水的时候,那一边,英俊的人鱼少年,又优雅地截断了魔球,甩起鱼尾畅游水中,再次轻轻松松地攻破了对手的大门。
2:2,平。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火蜥蜴的队员们都蔫了下去。他们发现,自己的火魔法反倒帮了白狐队的大忙,让他们将冰雪转换为积水。但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的话,根本无法阻止鲛人在水中畅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梅里尔大放异彩。
3:2。
4:2。
5:2。
梅里尔以惊人的速度连入三球,最终比赛定格在了5:2的成绩上。当裁判·肯吹响比赛结束的哨声时,火蜥蜴队的队员各个都是垂头丧气,全身湿漉的他们成了名符其实的落汤鸡,耷拉着脑袋,狼狈不堪地走出了赛场。与他们的疲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白狐队的队员们开始了兴奋的狂欢。
“赢啦!赢啦!”狂喜的里克一边高叫着,一边用双手敲击着水面,溅射的水花淋了拉卡他们满头满脸,队员们立刻还以颜色,干脆和队长打起了水仗。
小喵呜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每当梅里尔的鱼尾优雅地掠过,她的眼睛就是猛地一亮。看来隐隐闪烁着光芒的漂亮鳞片,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当梅里尔摇摆着瘦削健美的腰肢,靠近自己的同伴时,猫女孩“哇唬~”一声,简直是饿虎扑食一般地扑向了梅里尔的大尾巴。而在水中无比矫捷的梅里尔,已经洞悉了小喵的意图,他轻轻地一甩尾,就侧身避过了喵呜的飞扑。喵呜溅了满头满脸的水,撅着嘴碎碎念着:“洋洋好小气,就让我摸一下嘛,又不会怎么样喵~”
看见小喵试图“捕鱼”、继而又吃瘪的模样,步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落入一旁的里克耳中,后者停下了和队员们的嬉闹,只见里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尴尬地走近了步凡,结结巴巴地、小声地开了口:“嘿,步凡。”
“嗯?什么事?”步凡有些疑惑地回应。
里克的眼神游移不定,他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将目光锁定在步凡身上。犹豫了两秒,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地说:“对、对不起!我、我承认曾经暗算了你,但你、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想害死你。真的对不起!”
“我明白的,”步凡扬起了嘴角,他笑着点了点头,“里克,我接受你的道歉。”
一句真诚的“对不起”,让先前的嫌隙与恩怨一笔勾销。里克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来,这一次,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什么不痛快,没有什么不服气,更没有什么羡慕嫉妒恨。因为他明白,今天的战局,如果不是步凡的计划,如果不是梅里尔的能力,就算一百个他也没法打破僵局,反败为胜。这一次,他心服口服。
“嘿,大家都过来,我们一起庆祝!”里克大声招呼自己的队友。他和拉卡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突然出击,将步凡抬了起来,抛上半空,又稳稳接住:
“白狐队必胜!”
大伙儿齐声欢庆,步凡被抛起又被接住。大家还想让梅里尔也享受下这待遇,不过鲛人少年凭借水中无与伦比的优势,逃过了众人的“袭击”。大家嘻嘻哈哈,他们的笑声感染了整个竞技场,看台上的冰雪祭司们跟着他们的动作,齐呼“必胜”。
然而,就在这欢乐的海洋中,有一个人却冷眼看着这一切。已退到场边休息的塞拉蒙斯满脸阴霾,他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凝视着被白狐队视为英雄的步凡,然后默默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臭小子,我要你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