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禄的寝殿内,里三层外三层被包围了个水泄不通。徐福与白霄面色凝重的替徐禄把过脉,他们相视一眼,而后各自低下头沉默不语。
“君房哥哥,长安哥哥怎么样了?!”馥儿的眼眶通红,很明显是哭过的痕迹。珊瑚在一旁自责不已,双手沾满人类血腥的她,这是第一次,她对人类抱有愧疚,“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安公子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棘冠的毒素很是霸道,除非能找来南海的法螺一族为他疗伤,否则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了!”对于白霄的解说,馥儿显得很是激动,“那就赶紧去找啊!”
“馥儿……”徐福哽咽着,他情绪压抑,语气中带着伤感,“南海离这里甚远,长安体内的毒素已经渗透了他全身的经脉,只需再过一日,毒素便能渗入心脏。”
“来不及了……”这一刻的徐福很是无措,他第一次理解「无能为力」这四个字的苍凉。
“来不及?”馥儿喃喃自语,眼角滑落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她侧过眼看向低头不语的白霄,声音轻的好似羽毛,“白霄大人,你一定能救他的对吗?”
“馥儿小姐……”白霄早已见多了生离死别,可是对着这一张酷似夙沁的面容,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回答,“白霄……”
“都是我的错!”馥儿蹒跚着脚步走到蚌床前,她坐在床沿,轻轻的执起徐禄放在身侧的手掌,贴在满是泪痕的颊边,“或许是我命中带煞,所以身边的人才会一个一个离我而去……”
“馥儿表妹,你别这样!”夙澜看着馥儿,话到嘴边却是欲言又止。似乎在这一刻,任何话语也无法阻止馥儿的眼泪,“你若继续这般,让阿禄知道了,不知又要如何心疼了。”
“我宁愿他心疼我!”馥儿轻抚着徐禄发青的面颊,眼里的泪珠奔涌不息,“他心疼,便是代表不舍,只有让他不舍,他或许才会有活下去的动力。”
徐禄曾对夙澜说过,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馥儿,也不会有人比他还懂得珍惜馥儿。徐禄的珍惜,带着心疼,带着爱怜,带着喜欢,还带着,势必娶她为妻的未来。
是的,未来。
徐禄还没有看着他走过未来,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说走就走!?
徐福是在白霄和夙澜的示意下,相携着离开徐禄的寝殿的。夙澜说,要给他们独处的空间,这个时候,徐禄最需要的,便是馥儿的陪伴。
怨馥儿吗?徐福扪心自问,自然是怨的!
想他徐福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如今徐禄生死未卜,徐福的心里自是难受。可真要说,徐福又不怨馥儿。馥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心中早已是他徐福的亲妹妹。弟弟和妹妹,徐福一个都不可或缺!
徐福不禁想起了他出海的目的,如果,他是想如果!如果他拥有长生不老药,那么他的弟弟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
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想罢了,却是坚定了徐福的决心——
长生不老药,他必得之!
馥儿坐在床沿无声的哭泣,她的泪珠顺着徐禄的手背滑入他的衣袖,片刻间,已然浸湿一片。她轻抚着徐禄越发苍白的面颊,眼中的悔意越发的明显。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出去,就不会遇见这样的危险,这些天你一直在附近,我都知道的!”馥儿泣不成声,“我都知道的,你是不会离开我的!”
馥儿埋头哭泣,那哭声令殿外的一干众人听得心碎。
“馥儿……别哭……”一只微凉的手掌轻轻覆在馥儿的发间,馥儿猛地抬头,却见她的长安哥哥正眼含笑意的看着她,“馥儿,再哭就不好看了。”
“长安哥哥……”馥儿止不住又流了泪,她一脸的懊悔印入了徐禄的眼里,“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
徐禄吃力的将馥儿脸边的碎发勾向耳后,“跟你没关系,是我愿意的……”徐禄声音很轻,听着很远,“馥儿,我舍不得你受一点点伤害,我答应过你的,要一直陪在你身边,哪怕,你从来都不需要我……”
馥儿狠狠的摇晃着脑袋,刚整理好的头发又在一瞬间散开,“不是这样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馥儿……”徐禄的嘴脸勾着温润,眼里的温暖能将这一室寒意通通驱散,“馥儿,我怕是,以后都不能陪你了……”
馥儿,你可知道,为了你,我连死都不怕!誓言什么的,在我眼里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