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医,我们去救他们!”泉话刚落音,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徐福拦他不住,于是只能跟在他身后,快步冲进了内室。
泉伸手去解那些绳结,不过几个眨眼之间,便救下了十数人。徐福上前一一查探童子们的脉搏,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放下最后一名童子的手腕。紧闭着双眼,微微摇晃着脑袋。
“没气了。”徐福的声音显得很是悲伤,他轻语道:“没一个活着的。”
“畜生!畜生!”泉听到这里不禁泪流满面,他怀抱着一名幼小的童子。那童子的面容极度的扭曲,由此可见他生前遭受了多大的折磨。
徐福也不禁悲从中来,他看着被泉抱得死紧的童子,不由得上前想要松开泉的双臂,可哪知泉的力气如此之大,徐福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泉,别难过了!”徐福狠狠的一个用力才掰开泉的手臂,他赶紧接过泉怀中的童子,正想搁置一边,却被童子身上那件衣服吸引住目光——
“这是……小猴子……”
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徐福轻抚着童子胸前那片明显的突起,那是一个已经红到发黑的「猴」字。
徐福记得,那是他亲手为小猴子缝制的。
徐福不自禁的红了眼眶,他还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小猴子的情景。那时船舫上千名童子,唯独只有小猴子不害怕他。也只有他,会扬起稚嫩的嗓音喊他“大叔叔”。
徐福想起刚开始出海的那几日,每每当他与弟妹因研究海图而忘记用膳,小猴子都会一蹦一跳前来寻了他们。他总是很故意的打乱案几上的竹卷,然后再很是夸张的拍拍他的小肚皮,大喊一句「大叔叔,小猴子饿了,咱们吃饭去吧!」
小猴子对什么都很好奇,有一次他看见徐福在写字,便不由自主的跪坐在一旁,眼神认真的紧盯着徐福的毫笔。那时徐福还问过他想不想学,可哪知他竟然摇了摇头——
「大叔叔,你每日都会忘了用膳,要是小猴子跟你学习字,到时候说不定连小猴子也会忘了吃饭的,那样的话,我的肚子就太可怜了!」
小猴子很贪吃,可是他也很懂事。他能够饿着肚子,只为省下一碗鱼汤给忘记用膳的徐福。
徐福记得,他刚与馥儿他们失联的那段时间,小猴子总是会出其不意的逗他开心。他的笑容很是干净,只要看过一眼,便会深深的印在脑海里,如何也忘却不了。
想到这里,徐福也不期然的泪流了满面。
小猴子,多么可爱童真的一个孩子啊!这些畜生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杀害了他!怎么可以!
“小猴子……小猴子……”泉刻意压低的哭声听起来很是凄凉,他半跪在小猴子的身前,脸上满是自责,“是泉哥哥没有好好保护你!是泉哥哥的错!”
“泉……”徐福的鼻头一酸,他的眼泪止不住的下落,一滴一滴落在小猴子那沾满血迹的脸上。
“泉,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徐福的声音哽咽在喉,“要怪也是怪我!若是我早些发现异样,大家也不至于被抓来这个地方……”
“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泉猛然摇晃着脑袋,他的哭音浓重,眼中朦胧一片,“如果我保持清醒的话,我是断然不会让小猴子离开我身边的!”
“泉……”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泉突的站起身,他的话语声声高扬,“我要为大家报仇!”
徐福抬眼看向泉,只见他怒目圆瞪,双目眦裂,眼神中溢满滔天的憎恨。这一刻,曾经那单纯敦厚的孩子已然不复存在。
“泉……”徐福正要开口,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凡人就是喜欢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