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m11:
电梯到了13楼,“叮”的一声门打开了,我跟唐冰走到14号门前站住,谁都没有伸手去敲门。
照往常来说,我们来妮可这里一定是拳打脚踢的砸门催促妮可赶紧打开,可今天我和唐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敲响前面的门了,唐冰几次伸出手又都缩了回来,我们两个互相对望着,都希望对方能给一点意见。
终于,我抬手敲响了门,很轻。
过了好久,一直都没有动静。唐冰以为家里没人,刚要打电话,门开了,门后是妮可憔悴的脸。
“哗!妮可你要去拍鬼片啊!”
唐冰说着就去整理妮可乱七八糟的头发。我像冻僵了的鬼一样慢慢的飘进屋,然后直挺挺的坐进沙发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妮可。
“安安才更像鬼。”妮可伸出手指指我,唐冰回头看我一眼,气的一把把我推倒。“她跟人打架了,看这样是打输了没脸见你。”
“谁说我打输了,我……我是想好好看看妮可。”说想好好看看,我却把头低下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敢看她,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前天晚上。”妮可一下子看到了我的手,马上捧起我的手:“周妍抓的吧?疼吗?”
我摇摇头。
手一点都不疼,心疼。
“你……还好吧?”我特别想问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只能在问题边缘来回的磨着蹭着。我等着妮可自己开口说,我等她想说的时候才说,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勉强了她,她够可怜了。
“就那样。”她也没有正面的回答。
“到底怎么回事儿?”还是唐冰直接。她一把抓住妮可的手腕,好像生怕她躲开一样。
我静静的看着她,听她慢慢的讲述最近发生的一切……
原来妮可早就知道季小白劈腿的事情,只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没说,她以为她好好对待季小白,季小白就会死心塌地留在她身边,没想到……
“有天晚上,我做图做到了半夜,季小白已经睡了,我洗完脸刚要躺下就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是周妍发来的短信,特别长,分成几条发过来的。内容我还记得很清楚,她说她为了季小白放弃了家里安排好的工作,跟家人闹翻了才留在了北京,为了跟季小白天天见面,她被人家占尽了便宜才进入到季小白的公司,现在不黑不白的跟着他,她很痛苦。她说每次……每次季小白走后,她都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不敢睡,可又不敢给他打电话。我拿着手机,手不停的抖,我真想叫他起来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啊,可是都这么明显了,叫他起来又能怎样,他否认,我能信吗?他承认,那我们就完了……”妮可越说声音越小。“她为了季小白跟家里闹翻了,她伟大,那我呢?”
“你忍了,季小白就觉得你好了吗?他就跟周妍断了吗?妮可你是不是傻啊!”我实在忍不住了。
“我不是傻,我是贱,这么多年,我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啊,眼看再有一年他私下做的公司就能独立运营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结婚了,我……我实在舍不得。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了……”妮可还是流下了眼泪。
我知道,失去季小白,可能不只是挖走了她的心这么简单。
“季小白怎么跟那女人搞到一起的?你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哪里委屈他了!”唐冰气不过,明显提高了声调。
“周妍,其实我们早就认识,只是我们从来不会注意到她。”妮可抬头看着我们迷惑的脸,接着说道:“每次到礼堂上课,周妍都会坐在季小白后面那个座位上,她喜欢季小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跟季小白在一起之后发生了几次意外,可能也都是她做的。”
妮可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浑身冰凉,大脑在记忆库里拼命的翻找曾经的画面。帮妮可追季小白的时候,在礼堂的那天,我旁边做的是贾纯,还有林家信……对了!我想起来了!季小白后面坐着一个很不起眼的女孩,上课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在写些什么,妮可跟季小白冲出阶梯教室的时候,她站了起来。情人节那天的比赛,我们在一旁起哄加油,身旁分明有两个对我们的呐喊助威表示十分嫌弃的女孩,当时我们还以为她们是另外一对情侣的支持者……妮可这么一说,我都记起来了。
“这么多年,多么有心机的女人。”我觉得可怕。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被安安传染了金鱼病吗?为什么你都记得起来,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唐冰冥思苦想,可什么都没记起来。
“因为你没留意,我当时……”说着说着我一下停住了,第一次我注意到了,是因为周妍当时就坐在了林家信的旁边,第二次她们向我们投来嫌弃目光的时候,我们几人正手牵着手,而我牵着的就是林家信,我以为……嗨!不去想了。
“你当时怎么了?”唐冰追问着。
“没怎么,我当时就留意了一下。说正经事,这女人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抢走季小白?可季小白一穷二白,至于她这么费尽心思嘛!她图什么?”我赶紧把话题带过。
“季小白曾经帮过她,她记着季小白的恩。原本她可能只是想报恩,可后来季小白的事业发展的越来越好,女人嘛,哪有不贪心的,再说他又还没娶我。”
“有这样一个女人天天守在旁边窥视着你盘子里的肉,就算你天天绑在季小白身上也白搭。”唐冰叹口气。
“既然你知道有一个女人一直在打季小白的主意,又为什么突然扔下他自己回家去了呢?”妮可不傻啊,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我……有事情,我妈妈喊我回家去一下。”妮可的眼神躲闪着,我觉得她隐瞒了什么,既然她不想说,我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你妈妈终于如愿以偿了。” 唐冰没有发现,继续问着:“你回来以后季小白就跟你摊牌了吗?”
“我回来的时候给季小白打了电话,我就是想让他知道我要回来了,我不希望大家难堪,结果我到家以后发现周妍就在我家里。我知道,季小白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她。我问季小白为什么,他什么都没说。”妮可不想再说下去了,起身去倒了杯水给自己,然后好半天都没有喝完。
妮可是和着自己的眼泪在吞咽。她不想在我们面前哭,她不想让我们担心她,可她心有多痛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们打起来以后,季小白有没有帮你?”唐冰并没有放过妮可。
“没有。他走到一边去了,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算了,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安安今天也帮你出气了,算了吧啊,咱这么好的条件,好男人大把大把的有,找个更好的气死他!”唐冰用她特有的方式安慰着妮可。
我一直看着妮可的眼睛,在唐冰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妮可的眼睛突然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咳咳……妮可突然剧烈的咳嗽,我跟唐冰赶紧过去拍打着她的后背。
“慢点喝啊!”我埋怨道。
“怎么的,少了季小白这贱人,你就要把自己呛死啊?”
我赶紧瞪了唐冰一眼,我知道她是想让妮可痛到底,哭个够,然后重新开始,可我还是觉得这有点过了。
果然,妮可一边咳着一边顺着墙边蹲了下去,停止咳嗽的那一刻妮可哭了起来,好像新生儿突然张开了肺一般,妮可一边大口的呼吸,一边绝望的哭泣。
我和唐冰想多陪她一会儿,可妮可硬是把我们赶出了家门,她说她没事了,经历过那天以后她已经死心了,可我们都不信。
袁琪刚开完会就打了电话过来,我们三人商量着轮流陪着妮可,我们担心妮可出事。
从那天起,我们三个人轮流的以各种方式试图住到妮可的家中,可都被她识破然后赶了出来。我就不明白了,如此冰雪聪明的妮可怎么就看不穿季小白的花花肠子呢!如此小肚鸡肠并且洁癖到了极致的妮可,怎么容忍的了季小白的不忠半年之久呢!对妮可的了解我是很有自信的,可现在,每当袁琪和唐冰问起我妮可怎么会怎么会的话题,我发现我都答不出来。妮可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悄了变了吗?
那天晚上回到家以后,我站在门口好久都没有打开门,妮可能为了爱对季小白的不忠视而不见,如果林家信愿意回到我身边,我是不是……算了,别想了。
我打开手电筒照亮家门,然后迅速的打开了屋里的灯。
天渐渐的凉了,我盖了几层被子都没能让身体变得暖和一些。索性哆嗦着走进浴室打开了淋浴。我拼命的用热水冲洗着身体,试图能快一点暖和过来。
喷洒而下的热水慢慢的温暖着每一寸肌肤,可我依然觉得冷。
妮可跟季小白相处的这几年,我们都替妮可叫屈。我们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就应该是被男友捧在掌心的公主、悉心呵护的天使,可事实上呢。这该怪谁,怪妮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吗?
隔壁的小两口又开始了争吵,女孩儿站在门口尖叫:“这样对我不公平!”
我在屋里静静的听着门外发生的一切,哑然失笑。公平?什么才是公平呢。我付出了比别人都多的努力,工作依然没有起色,我占据了天时地利,并且付出了本应美好的first,可林家信依然不是我的。妮可付出的明明比周妍还要多,可季小白还是领了周妍的情,抹掉了妮可所有的好。
也许人真的有前生与来世,我们无法得知前世的我们做了什么,今生只能无辜的清着上辈子的债。
因为妮可的事情,大家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一通十分钟的电话常常会有五分钟以上的沉默,于是大家连面都不敢见了,电话里往往一提起明天下班也就没了下文,我们不是不敢见,是生怕几个人一凑情绪一爆发分分钟杀了季小白跟周妍这对奸夫**。
可悲的是如果我们真的杀了他们,妮可只会更不开心。
妮可可怜吗?相比之下或许我更可怜吧,至少她试过得到过,虽然结果并不美好。可不去试过,谁能知道结局是怎样的,什么才是结局呢。
都说什么只要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我呸!那只不过是没吃到葡萄的狐狸安慰自己的话罢了。爱着的人谁不希望比天长比地久?不爱了,巴不得从不曾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