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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露水姻缘

思寒睡得很沉,是被易婧一声声老公叫醒的,她又有了这样的称呼,他却还不太适应,一夜间就换了一个位子。

易婧早提前起了一个小时,现正披着浴巾坐在化妆镜前,被叫醒的思寒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端详着她化妆,她的确很漂亮,皮肤化不化妆都一样白,长相也不亚于他之前的那些邂逅。

昨晚她还把她剖腹产的事告诉思寒,这也是她身材保持得那么好的原因之一,不带孩子,世上真没人能看出她结过婚。

两人穿戴好后,已差不多是酒店退房的时间,吃过酒店的自助餐就开车回到矿区。

蒋若初的右眼皮这几天一直跳个不停,顾杰也一直失去联系,这让她心神不宁。他们连日来的工作终于取得突破性进展,龙江县马黄村一群众提供了一个消息,在本村打死黄老二的金斌,昨晚带一群人回老家探望生病的母亲,他可能就是警方要找的人,不过这人是瘸子,年龄二十多。听到这个振奋的消息,顾杰们马不停蹄的赶往这里,进一步核实。

在村长的带领下,几个人走进了金斌的家里。母亲得了白内障,父亲很早就去世,眼下只有嫁出去的大姐隔三差五的来照顾母亲,对于弟弟在外从事什么他们都一概不知,昨晚凌晨三点确实来过,同行有五人,都二十出头,不过才呆十来分钟,留下两万块钱就走了,他们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他们唯一能提供的就是弟弟以前照的照片,是高中时候的,弟弟原本成绩还可以,但高中不知什么原因同别人打了一架,腿也被打断了,就休学在家里,好了没多久,就把调戏姐姐的隔壁邻居黄老二杀了,此后就不知逃到了哪里?母亲天天哭,一年前把眼睛给哭瞎了。

看着照片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顾杰突然想到了自己高中同学金斌,并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中。原来金斌上学时嫉恶如仇,很看不惯班上的纨绔子弟欺负同学,扰乱课堂,当然顾杰和几个同学对这个多管闲事的人也看不惯,就同他约架,他本就一个人,势单力薄,最终被几人用钢管一顿猛打,硬是把右腿活活打断了。当时顾杰他们也只是被开除赔偿医药费,他没想到这完全毁了一个人的前程。可现在忏悔又有什么用,现在他既然成了社会公害,作为人民警察的职责就是铲除它。

拿到照片,公安部门立即发布了悬赏通告,可发出去几天都是石沉大海。在当地公安部门的询问下,才知道那晚他回家时,容貌和声音都不太像,姐姐也怀疑这人不太像弟弟,其余几人都戴着白色面具。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他们渐渐感到这人不简单,来这里不光是贩毒,也许另有目的。既然他们都戴着面具,他们的工作又转向了对面具来源的调查,走访了城里大大小小的面具店,要么是店主记不清,没有监控,或是没有一次性卖过五六个的,看来从面具入手是行不通的,调查工作必须重新整理。

大家都在会议室里激烈讨论,对于普通职员只能旁听,在没有定论的情况下,局长只好让大家聚思广议,有想法可以大胆提,上级对案子十分重视。

顾杰大胆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既然这个组织都是二十出头,就金斌来看是有犯罪前科的,平时不曾看望母亲,而这次跑来探亲,说明他已认为自己在劫难逃、穷途末路,做好了必死准备,他们能迅速逃离警方的跟踪范围,说明其对凉城的熟悉,可以初步推断该犯罪团伙就是本地人,我们不妨把这些特征归结为该组织的特征,那么下一步有可能就是其他成员的探亲,我们不如将全市的在逃人员进行梳理,进行一个系统的整理。

在没有其他更好想法的条件下,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他们的工作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思寒与易婧好上的事情还没几天就传遍了矿区,流言蜚语也在矿区飘荡,有说好的,大多还是不好的,就连吃软饭,傍富婆,老牛吃嫩草,寂寞难耐这样的词汇都用在了他们身上,思寒又一次感受到了感情的压力,其实这些说来说去都还是他们彼此关系的不平等,假设他是个鳏夫,爱上一个寡妇这本无可厚非的,谁也不敢说三道四,或即便他没结婚,五六十岁找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也是可以的,可偏偏造化弄人,他越来越感觉到这里空气的寒冷。

在这件事上,易婧处理得似乎要大方一点,任凭他人指手画脚。还提出让思寒搬去和她住,在办公室也把他当做老公一样看待,似乎她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只是对于他来说,仍心有余悸,任何有抱负的人都不甘忍受胯下之辱,让人说自己靠女人吃饭,对于矿区来说更是这样,大多数家庭都是男人在井下拼死累活,女人负责生孩子、相夫教子,收拾打扮,打麻将之类的。总之,男高女低这是矿区的一个写照。初出茅庐的思寒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没有积蓄,工资和家庭都比不上他的女人,唯一可以比的就是他比她年轻,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一个没有资本的男人,就像长在庄稼地里的紫茎泽兰一样,不但一无所事,还遭人唾弃。难道我要做一个小男人一辈子去伺候女人孩子吗?我的梦想埋在哪里?他反复再问自己。人生或许有太多,太过奢华的梦想,当什么什么家,当什么什么长?可成年后,只有当家长最近。家长又把未完成的梦想像基因一代代传递下去,有的实现了,有的永远也实现不了。

在这样不断的矛盾和纠结中,思寒最终说服了自己,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什么安贫乐道那是有钱人或有境界的名人玩的,对于一个吃五谷杂粮长大,同样吃喝拉撒的普通人来说,他只能随波逐渐。有一堆面包放在桌前,谁还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去累呢?

在刘业与学校老师去相亲的这天晚上,思寒搬进了易婧的家里,这也是易婧最开心的事。躺在高档席梦思上的他突然觉得这确实比寝室的铁架床舒服,冬天两个人睡也比一个人暖和,这一晚,虽然寒风依旧在吹拂,但甜言蜜语把一切都挡在了窗外。

矿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同居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只是他们早做好了接受口水唾沫的准备。矿区偷猫遛狗是常事,以前有个女职工发现老公偷情,最终绑上炸药与他同归于尽。本来对于那些普通职工来说,这些事不足为谈,可毕竟易婧不是一般的人,既有显赫的家室,又有漂亮的美貌,就像武大和潘金莲一样,如果潘金莲是嫁给武松,那肯定不会有泼皮无赖去说“好一块肥羊肉倒落在狗嘴里”,当然,这样的比喻放在他两身上不太合适,两人是典型的郎才女貌,可世俗偏偏不理解郎才女貌,如果理解的话,哪还会有化蝶?那思寒现在应该与若初在一起,而不是进行一场错位的生活。在这个拿金钱和权利来丈量身份的时代,人们越来越无法区分走捷径换来的生活与艰苦奋斗换来优越物质条件的差异,不过都是牛奶和面包,同样都是人民币,任何人也无法区分哪一张是高尚,哪一张龌龊?思寒也一样,在这个时代,人们都越来越迷失自我,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救赎方式。

随别人去说吧!骂一句不会掉块肉,赞美一句也不会长点肉。这一天他都用不理会抵挡了所有异样的眼神,包括各种讽刺挖苦的话。

第二天晚上回宿舍取余留的书籍时,碰到了正在打电话的刘业。看到思寒回来,他很快就停下聊天,对于思寒的搬走,他也听师傅闲言碎语了一番,他倒是挺能理解的,还劝导他不要听那些乌龟王八蛋瞎说,自己过好日子就行了,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社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很多。

从他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刘业对这种生活抱有一定的幻想,哪个寒门不想攀龙附凤呢?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和有人助你一臂之力带你翱翔这本身就有巨大差异。刘业把他昨天的相亲经历对思寒和盘托出,和他相亲那女的是春城人,叫李靳,是隔壁中学九月份才来的特岗老师,人挺漂亮,学生头,短发,身高一米六左右,第一印象还挺好的,刚才和她一直聊天,决定周末到城里玩。

知道室友找女朋友的事,思寒也挺高兴的,还给她支招,周末去看什么电影,然后又怎么样这些,两人聊得挺开心。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两人就要分开住,刚来时还经常讨论找女朋友的事,没想到思寒这么快就脱离组织。

思寒回到家里,易婧做好了一桌子的菜,还打开一瓶红酒,二人世界很快步入了正轨,他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也这么简单,两人边吃饭,边讨论一些开心的事情,吃完一起收拾打扫,一同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起上床睡觉。

欢乐的日子在生活的轨迹中,总是很快被淹没的。等闲平地也会掀起波澜,快临近春节的时候,易婧提出要去思寒的家里拜年,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可对于被封建思想束缚了上千年的孽龙村来说,带个结过婚的女人回家不就等于娶了个寡妇吗?村里人一定会说思寒脑子进了水,以前村里有位老师也是这样,后来被父母赶出家门。对于她的这个请求,他希望能暂时搁置。

易婧却不是这样想的,一个连女朋友都不敢带去见父母的男人,不是嫌媳妇长得丑就是心怀鬼胎,再说对于一个寡妇来说,她不想自己全心投入的男人欺骗她的感情,他的搪塞也很快使她心底那一团火焰迸发出来。

“我们这样的关系算什么?小孩过家家吗?”她问道。

“我们是情侣啊!”思寒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

“放开你的手,我不想我们这样不清不楚苟且着,我想过一段正常的生活,而不是怎天这样像偷情一样,你每天夜晚才肯进家门,白天又早上出去,你知道我承受着怎样的心里压力吗?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对不起,易婧,我知道我是爱你的,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太恰当!”

“对不起有用吗?你割走别人身体的一块肉,你说句对不起可以就能弥补造成的伤害吗?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有过故事的人,别说你情商低,也不要说你不懂得爱。男人对女人的敷衍只能说明不爱!”

“亲爱的,我又错了!”思寒强行拉住她的手说道。

“因为我想嫁给你,名正言顺的做你老婆,我不想别人说我找小白脸报复哪个躺在土里的,我易婧没那么矫情!我想做你的老婆,无论打雷下雨都要和你在一起!”听到这里,他用力的将她搂在怀里,是啊,她都没有任何顾忌,作为一个大男人又何必在意哪些偏见呢!

这一抱,易婧流出了感动的泪水,也敲定了去他家的时间,除夕前一天。

春节的日子在倒数着,天气也渐渐变得柔和了许多,河谷里的桃树正含苞待放,等待春风的到来。

贾雨玲还在为她的忙着,过完年,她的酒吧就要开始正式营业了。在儿子出院这天,由于他看着街上红色的灯笼、春联不断的发问,她这才猛然意识到春节已经快到了,按照老家的习俗,应该要到父亲坟上上柱香,毕竟很多年没回去了,顺便,她想去感激一下思寒,就算孩子是他的,也是自己先伤害了他。

顾杰们的排查的所有嫌疑人,在春节来临之际,总算有了眉目。基本上已经锁定了其余的嫌犯,局里打算加派警力,在春节期间实施抓捕行动。忙了这么久的顾杰这一天总算有了闲暇时间,局里也希望让他们提前回家过个早年,好让他们在过节期间安心开展工作。

一接到局里放假的消息,顾杰就立即去买了一束玫瑰,及求婚戒指,不论玫瑰对于若初来说怎样低俗,此刻他就只想用它来表达对于若初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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